故乡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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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的风俗

                                                                                     徐 情
 
       我的故乡在乡下,并且是在侗乡乡下层层叠叠的梯田的弯子里。我们那个地方,不仅风光秀丽,民风淳朴,而且在长久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还形成了自己内容丰富,形式多样,风格独特的侗族民俗文化。
       在这里,我不想说别的,只想就我的美丽的故乡——贵州省黎平县九潮镇定八村的两种独特的民俗向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我希望网友们能够喜欢它们。
       我要介绍的第一项民俗活动是我故乡的大年初一的“砍财喜树”(侗语音译)的活动。据我所知,在我们故乡黎平县的那一带,只有我故乡有这样的一种民俗文化活动,而其他的地方则是较为少见的,甚至可以说均没有。反正我是没有在其他的地方看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在我的故乡,每当大年初一那一天来到的时候,那一天,在天还刚刚麻亮的时候,在晨雾还在山中层层叠叠地盘绕的时候,乡亲们就梳妆打扮起床了,然后就不慌不忙地邀请左邻右舍欢欢喜喜地,上山去采取“财喜树”去了。在我们的那个地方,“砍财喜树”活动,可不是一般的民俗活动,而是有许多讲究,许多禁忌的。第一,在“砍财喜树”的时候,必须要砍枝叶茂盛,树干笔直的小杂树,而不准砍伐祖祖辈辈在侗乡中都珍惜都保护的杉树。这是因为侗族的人民认为,杉树,那是造房之树,也是起楼之树(在侗乡,村村寨寨都是有自己的鼓楼与花桥的),那是我们轻易不能砍伐的,只有造房起楼的时候才能动,也才能砍伐。所以自古以来,他们才有了杉树为大的观念。而另一个方面,在“砍财喜树”的过程当中,侗族的人们之所以只准采伐枝叶茂盛,树干笔直的杂树,那是他们认为,这“财喜树”具有象征的意义。枝叶茂盛,象征着财源滚滚,树干笔直,则象征着来年风调雨顺,做事也顺风顺水。第二,在“砍财喜树”的时候,他们只准伐单树,而不能伐双树。而这也就是说,在采取“财喜树”的时候,他们只准采一根,三根或者五根,而不能采取两根,四根或者六根。而具体的含义到底是如何,他们也弄不清楚,亦也说不明白。只知道这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风俗,既不能违背,也不能违反,只要照俗采树就行了。但是在事实上呢?在我看来,这则是一种数据崇拜,也是侗族人民的一种独特的文化心理。一般而论,在汉族文化哪里,双数往往是吉数,也是喜数。比如四季发财,六位高升,成双成对等等就是这种文化观念的体现。但是,侗族人民则恰恰相反,认为双数是凶数,是不祥的一种体现。这真是一种奇怪,也是一种既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文化心理。第三,在砍“财喜树”的时候,侗族人民往往只准从东方去采,而不准从西方去采树。这是他们的一种与汉民族文化相通的民俗文化方位观念。在他们心里,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充满希望,充满温暖,充满阳光的地方。而西方,那是太阳落山落坡的地方,那地方不仅充满恐怖,充满黑暗,也是充满了死亡意味的地方。所以在砍取一年一度的“财喜树”的时候,那绝对是不能从西方去的,这不仅是禁忌,也是侗族人民的禁俗,所以这是绝对不能违反的。第四,侗族人民的采“财喜树”活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还是侗族少男少女们的一种恋爱式的活动。因为在这一天,在上山“砍财喜树”的过程当中,侗族的男女青年们,他们在这一活动展开的时候,不仅可以互相帮助,互相支持,互相理解,而且还可以在青青的山上互相对歌,互相玩乐,直至太阳下山后才会欢欢喜喜地一路高歌一路欢喜地回家。
       其次,我们再来说说侗族人民的“拜巨树”风俗。这一风俗,当然也是侗族人民在长期的宗教崇拜文化中形成的。因此,在侗乡,它不仅具有普遍的意义,也蕴含着丰富的宗教文化心理。在我的故乡,每当孩子们彻夜难眠,整夜哭泣而又身体衰弱的时候,乡亲们就会为他们寻找“保爷”或“保娘”,而如果寻找不到“保爷”或“保娘”,那么他们就会让自己的孩子“拜巨树”,以好让他们恢复身体健康,快乐成长。而我们在此所谓的“巨树”,它必须是古老侗寨中的古树,守寨树。这种树,它不仅要长得粗,长得大,长得高,而且还要长得有威“灵”。从而使得人们在平常的日子里,像敬畏侗族的“寨老”与“理老”一样也须敬畏它。因为只有这样,这种树才有资格充当孩子们的“保爷”或者“保娘”,否则就是不“灵”的,也是不会有效果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每当侗族人民带着丰盛的祭品,在大树底下烧香化纸,燃放鞭炮为自己盛装的孩子去“拜寄巨树”的时候,他们才不仅是小心翼翼的,也总是轻言细语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恼了“树神”,从而会给自己衰弱的孩子们带来种种的不幸。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拜寄巨树”的过程当中,侗族人民才总是会非常的小心,非常的敬诚。其实说到底,“拜巨树”活动,这当然是侗族人民在落后的医疗条件下的一种无奈的心里,它不仅仅反映了侗族人民丰富的宗教文化心理与落后的科学和习俗,也充分地反映了古老的侗族乡亲们的一种希望和绝望。


        作者简介:徐情,侗族,自由独立撰稿人。中国丁玲研究会会员,贵州省黔东南州侗学研究会会员,职业农民工。20世纪90年代开始写作,先后在《书屋》《丁玲研究》《贵州民族报》《浙江日报》《中国大学生》《黔东南社会科学》等报刊发表作品,现暂居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