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峰流情
 
                                                                                  平溪慧子
 
       微信群里突然一条@所有人的消息，从杨旭富锁屏的手机弹了出来：小女子有望城盈峰苑56栋叠墅一套转售，毛坯，面积146平，价格按购买时的原价（现已增值）106万，如果可以一次性付款，本人愿配合用结婚方式过户（小女子未婚），非诚勿扰！
       106万！
       正在和弟弟一起吃晚饭的杨旭富迅速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划拉解锁，这不是《绝地逆女》的作者吗？这小说发了三十多万字都签不了约，从文字中都可以看出她的焦虑。现在居然要卖房子，还附加如此狗血的卖身让利。
      “这姑娘为了卖房也是拼了！”有人说。
       杨旭富是想买房的，但没那么多钱啊，负担弟弟学费，给哥哥们接济了点，所存的那点钱不够首付。辛辛苦苦写了三年书，好不容易有一本书卖得好，赚了四十多万，偏偏父亲因肝癌去世，花了十多万块钱的医疗费，后事也是杨旭富一人承担了。有什么办法呢，两个哥哥都穷得叮当响，能养活一家就很不错了。他现在账面上只剩二十多万，前两年一直是入不敷出动用老本，如今在长沙的房租、弟弟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大额开支，每月的收入，也是勉强应付消耗而已。
      “盈盈，你要卖房？”杨旭富发了私窗。
       盈盈一笑发了个大哭脸：“是啊，活不下去了啊，书一直签不了，要吃土了啊！”
       杨旭富不以为然，那也不至于穷到要卖房子的地步吧。
       你有所不知。盈盈一笑道：我实在是付不起月供了，每月近六千的房贷，真是逼人啊，到了当月的十三号，一个催款信息发过来，就让人烧脑。而且并不是凑钱交了几千块钱就完事的，过不了多久，又到了下个月还款时间了，要命啊！米缸要见底了，下个月的还款时间又要到了，急疯！
       仓里有粮，日子不慌。这倒是真话，杨旭富现在再怎么开销大，总还没逼到没钱付房租的份，只是每个月的收入都花掉了，没有存钱而已。而且，不能存钱，也是暂时的，下个月就可以强迫自己存一点了，因为他的一本新书签约了，努力码字，钱自然就会进账。
       你要买房吗？编辑大大？盈盈一笑发疑问表情。
       杨旭富想了想，说道：房子肯定是要买的，只是现在还凑不起首付啊。而且，最好还是岳麓区吧，望城还是离市中心远了一点，盈峰苑是在望城区的哪个位置？
       就在金星路旁边啊，很方便的，升值空间很大。看来，是时候给你普及一下咱们望城的地域文化了！你去网上搜搜，知道雷锋吗？知道靖港古镇吗？知道铜官窑吗？望城物华天宝，是“陶瓷之乡”“鱼米之乡”“希望之城”！要想人生有希望，就到望城来买房！望城的房价都看涨，赶紧下手吧！
      “你写网文之前是房产销售？”他问。因为她口吻有点房产公司销售的蹩脚水平！
       杨旭富在手机上搜到：盈峰苑作为和记黄埔地产在长沙开发的首个豪华尊贵项目，占地约五十五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约六十六万平方米，以低密度住宅为主，并设有大型多功能会所、商业及教育设施等生活配套。精选南加州风情为设计主题，完美呈现好莱坞星级气派，并结合了个性文化概念，配合不同的主题，从空间规划、建筑结构到住客服务。将国际豪宅的开发理念与本土文化互相融合，打造的豪邸不仅是居所，更是一种国际化高品位BoutiqueHouse居住理念，将时尚品位与尊贵享受和谐呈现，注重创新设计，强调个性化建筑空间，无论是户型、设计与豪华会所均精益求精，力臻完美。
       有档次！杨旭富心思潮涌。
       如果一个月后没有合适的买主，杨旭富就去看看房子。他是没钱的，但是盈盈一笑的低价求接、卖房“送妻”的姿态也是难得。
       生于贵州天柱县的杨旭富因为弟弟考上湖南第一师范学院，要赶赴长沙求学，而刚好他写书所在的网站需要招聘编辑，网站的文化传播公司在长沙，兄弟俩便一起从偏远的万一村辗转来到长沙，看房租房，在汽车西站附近安顿下来。如今工作一年多，感觉长沙整体很不错，又是伟人故乡，不管从文化和教育氛围还是生活居住环境，都让人向往。何况早逝的母亲娘家也在河西，这些原因累加，坚定了杨旭富想在长沙安家的信念。
      “旭贵，我们兄弟就在长沙立家怎样？”杨旭富说：“你毕业之后就在长沙找工作吧，不想回万一了！想攒点钱在这里买房。”
      “买房？这长沙的房子多贵啊，十平米都可以在老家盖幢小楼了！”弟弟杨旭贵惊呼。
       在老家盖楼有什么出息呢？交通不便，土地贫瘠，搞个产业产品都很难送出来，你看大哥二哥在家养野猪，还是政府的扶持项目，只是勉强脱贫罢了，要发家致富，哪那么容易。既然我们出来了，就要在外谋发展，好男儿四海为家！
       弟弟一听，这样说来也很有道理：幸好三哥有远见，有鸿鹄大志，要是我，想都不敢想房子的问题。
       杨旭富又说：再说娘本来就是湖南人，这里也算是我们半个家，并且长沙还有舅舅一家，好歹有个亲戚。旭贵啊，幸亏你读书成绩好，考上一师范，我们有机会在长沙生活，要不然，我现在还在天柱为人家送快递。就算我写几个小说赚几个钱，充其量也只是在天柱县城安家落户，做梦都没想到会在长沙。
 
 
       盈盈一笑终于在一个月内找不到如意买主，只好主动约杨旭富看房。
       看房时间选的是星期天的下午四点，他们约在金星北路的盈峰苑小区门口。杨旭富两兄弟按照百度地图的指引，下了公交，目的地在他们的左侧。穿过宽大的马路，来到小区大门口前面，旁边有牌，写有盈峰苑悦墅的字样，门前有人造水流，源源不断，寓意财源滚滚不息。
       正当杨旭富站在那儿东张西望时，一辆红色小轿车吱地在他们身边停下：“九木一口田吗？我是盈盈一笑。”
       他拉着弟弟，在逼近的小车面前下意识往旁边退了几步，见是盈盈一笑，便又走近：“是的，你这架势，敢情是投资房产的二道贩贩！”
       盈盈一笑道：“上来上来，我带你们进去。编辑大大，你就别取笑我啦，今天我这车喝的都是水，没钱买油哇！”
       嗤！杨旭富与弟弟上了她的车，到了房子那儿，上楼一看，是叠墅，三四五层，每层都有一间房，比起高新区，这房还是合算的，分层的房型很好，如果以后弟弟跟他一起住，都有各自空间，非常人性化。楼顶还有宽敞的平顶露台，可以纳凉晾衣、种花栽草。
       兄弟俩很动心，当即与盈盈一笑进了小餐馆，一边喝茶一边商谈购房事宜。盈盈一笑现在没钱交房贷，所以，房贷每月由杨旭富交，杨旭富首付差额，更不能一次性付款，因房子现在没满五年，也不能转手，所以首付延长至满五年可以转手时再付给她，交房前房子的相关事宜由两人共同协商。购房协议及公证书都要齐整！对于这种购房模式，公证处的律师还是首次遇到。
       盈盈一笑本以为他们之间有房契关系，杨旭富会看在房子的面上签了她的小说，结果她又连续发了几万字，春风却依然未绿过她的江南岸，真个愁急万分、万分神慌。
       这天，一个装修公司又打电话给她，问她近期有没有意向装修盈峰苑的房子。这些个房产商，专门拿客户资料赚钱，太可恶！盈盈一笑想了想，不如让这个难缠的装修销售与讨厌的九木一口田去纠葛，于是，她将杨旭富的电话给了装修公司。
       从此后，杨旭富不断接到陌生电话，不是装修公司就是家具定制店，不是电器销售商就是晾衣架推销。他一边填文字坑，一边招架四面八方打来的推销电话：这房子现在不是我的！
       奇怪，你老婆说那房子现在不是她的了，你又说不是你的，你们是不是离婚了，那这房子到底是谁的喽？
       老婆！真是见仙了，我女朋友都没有，没入围城的光棍，哪里来的老婆，从何而来的离婚！
       杨旭富坐不住了，他和盈盈一笑商谈：你何居心？直接回复他们现在不装修不就好了，为何要推到我这里，这个也说我离婚了，那个也说我老婆要他们找我。这穿越小说越扯越远了吧！
       盈盈一笑小小惊吓了一下，道：对不起编辑大大，我成天琢磨《绝地逆女》，现在都签不了，我要怎样继续写下去，因此没空搭理他们。而且，房子将来是你的，说不定你对装修房子有兴趣啊，就先让你参考参考呗。何居心，说良苦用心都不过分！
       你呀，人长得那么乖，心肝就那么坏！告诉你吧，你的故事太平淡了，要出奇啊，订阅量一直上不去，吸引不了读者，点击收藏那么少，怎么签嘛！装修房子，那是以后的事，我以后随便装修一下就行了，才不会费心去考虑那个事！
       那怎么行！随便装修？你说得好，是不是要装修成农民房啊？那我宁愿不卖给你！盈盈一笑愤气填膺地说。
       你、你、你，我说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又过了两个月，盈盈一笑的书终于被网站签了。她要请杨旭富吃晚餐，而他最近被繁重的更新任务压得透不过气来，正是PK关键时期，每天平均要码一万五千字，要逼疯了，还有时间去吃什么饭！
       盈盈一笑道：那我给你送过去，你发位置我。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杨旭富估摸着盈盈一笑应该快到了，怕她找不到自己的住房，就到外面去接她，刚到楼下，手机微信语音响起，他看到穿着浅灰色针织网纱拼接长裙的盈盈一笑站在红色车旁，正抬头寻找标志性建筑以便跟他接头。杨旭富打开手机挂掉语音，盈盈一笑丝毫不掩饰她的疑惑，盯着手机道：嗯？有毛病吧！
       什么毛病啊？笨得找不到目的地吧？左边路口往前十米处的二单元门口进来，二楼，又不是电路图，有那么难吗？杨旭富笑她。
       嘚瑟吧，你就！快来拿东西，我不能空着手走上楼啊，饭盒又不会自动爬进你家！她带的盒饭非常丰盛，两个人四只手才够用。
       杨旭富的租房离湘仪路口公交站不远，房子是一栋旧楼，狭窄的水泥楼梯，昏暗的感应路灯。这曾是两位退休老干部住过的房子，因为老人的女儿将他们接到别墅去住了，所以这套房子就被杨旭富租下。租房最大的好处就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据说，房子是老人的女儿装修的，所以风格比较新颖雅致，价格自然是比这栋相同户型的房子要贵了一点点，只要住着舒服，多一点钱是值得的。
       进了屋子，杨旭富的手提电脑里正放着陈楚生的《有没有人曾告诉你》，便打趣他道：“在思念谁啊？”
       谁听到就思念谁，这还用问！杨旭富清理餐桌，倒上一杯温水递给盈盈一笑。
       她笑起来：玩笑开大了啊，收不回来的那种！
       盈盈一笑已经有四年没有和家人在一起好好吃晚餐了，因为害怕父母逼婚，连家都不敢回，其实，她家就在雨花区，父母是开金行的，一直希望她能按他们的意愿管理金行，可是，前些年她不但表示一辈子不会与那个金银粪土为伍，而且还悄悄将父母好不容易找关系搞定的政府部门临聘人员的职务给辞了，在外租房写网络小说，差点没把父母气死。现在盈盈一笑快三十岁了，成了大龄姑娘，还没有个结婚对象，让家人急断了肠。盈盈一笑决心与家人势不两立，她不想走土豪线，要孤独执剑走文化之途。也不在乎她父母为她准备的丰厚嫁妆和房产。她觉得自己可以靠写网络小说为生，可以买车买房，可以一个人过得惬意无忧！她确实也做到了，只是今年新开的坑遭遇的冷门实在是太让她意外了，绝地逆女，是的，其实就是她自己的真实写照，她父母总说她忤逆，那就逆给他们看看，不啃老的她，啃自己的汗水能不能好好活！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杨旭富怼她：有父母管着幸福似神仙，没有父母的孩子多可怜！瞧，本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范本，再也听不到父母关切的问寒问暖，再也看不到父母忙碌的身影，不但如此，生活还总是自己去面对，还有两个哥哥要关心，一个弟弟要送学。
      “你爹妈怎么生那么多儿子，他们不喜欢女儿吗？重男轻女？发现是女孩都流产了？”盈盈一笑满脸半江瑟瑟半江红，玩味中带着认真。
       他说：“我父母就没有生女儿的潜质，他们想女儿都想到恨不得领养了，要不是家里太穷连我们一窝雄性动物都养不活，他们肯定会领养。”
       吃完饭之后，盈盈一笑拿出手提电脑，索性在杨旭富的租房分头码字，陷在各自的小说情节里。直到十二点，盈盈一笑才在杨旭富的催促下开车回家，她的租房在望城与岳麓区相接处的一个小区里，离杨旭富的租房和盈峰苑都不算远。
       之后，他们就经常串来串去地凑伙吃晚饭，结伴码字。
 
       最近杨旭贵课程忙，又有学生要带，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回家了，这天是中秋节，他早早地从学校赶到租房，见三哥还没回家，就先动手煮饭，翻冰箱找菜。
       杨旭富下班回家，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在湘仪菜市场买了几袋肉果菜蔬。每当放假过节的，弟弟杨旭贵就来小住两天，兄弟俩洗衣下厨，把两杯啤酒，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回到租房，见弟弟已经在厨房里切菜了，电饭锅正在嗤嗤地冒着气。
      “旭贵，你这么早就到屋了？你们明天放假吧！”杨旭富放下包，提着东西进厨房。
      “是的，中秋节肯定放假，你不放假？三哥，买了什么菜，有青菜吗？”
      “红薯尖！”
       弟弟笑了：“我们在长沙还买这玩意吃，在万一，菜地里多的是，都是用来喂猪的！”
      “这东西营养价值高，还卖得蛮贵！”杨旭富择菜：“我网站分了一盒月饼！一些作者和编辑各一份。”
      “太好了，不用买月饼了，要是爹娘还在多好，我们就可以接他们来过节。”杨旭贵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杨旭富多摆了两幅碗筷，说是爹娘的，还斟了一杯酒，拿出两个月饼，各切成四块，摆在碟里。
       等一下，杨旭富对弟弟说：我打个电话，看那个蹭饭的人来不来和我们一起过中秋节。
      “谁啊？”杨旭贵问：“是不是帮我找到三嫂了？”
       哪里啊，你见过的，房子的现主人。她一个人孤单单的，顺便请她吃个饭，希望以后房子便宜点给我们。
       没多久，盈盈一笑果然来了，还提了一箱橘子。
       杨旭贵讲了个好消息，他找到一份家教的兼职，本来是给一位高二学生辅导数学，后来和那个学生一栋楼的同班同学也想上，就有两个学生了，星期六上午两个小时。然后学生家隔壁有个学生上高一，物理跟不上，也请他补课，下午就给那个学生补物理。以后有经验了，星期天也可以给别的学生做辅导。总之，从这个月开始，生活费就可以自己保障，不用三哥负担了。
       多好的事啊，真好，干！三个人脆脆地碰杯。
       饭后，盈盈一笑碍于杨旭贵，帮忙洗了碗就早早辞别了。
       一餐饭下来，兄弟俩先前思念父母的阴郁淡了，逝者已矣，他们只能努力奋斗自己的美好人生。
       想当年，杨旭富就是因为母亲生病而无奈辍学，高中都没毕业，他成绩好，学校像他一样有希望冲一本的学生不多，老师都很遗憾。杨旭富却坦然，不读也罢，早点走上社会，说不定在大学里会因贫穷自卑影响三观，毕业后还找不到工作，养自己都养不活，别说存钱买房了。
       杨旭富趁着酒劲，说：旭贵，你真争气！哥为你感到骄傲！你是万一村读书第一人！
       三哥怎么这么大口夸我，迄今为止，除了父母，我最崇拜的就是三哥了，高中没毕业，还能写一手好小说，靠写故事致富，在天柱县也就三哥了！如果不是三哥有本事，我就算考上大学，也没钱读，更别说我们能在长沙生活。三哥，你赶紧找个贤惠的三嫂吧，你在哪落家，我就跟着你去哪，我们不分开，我觉得这个女房主不错，看起来她喜欢你。
      “她喜欢我有什么用，她家太有钱了，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穷人。没关系，我们可以靠自己努力过好生活的！加油！”
      “加油！”兄弟俩相互鼓励着。
 
      “九木，你起床没？我接你去盈峰苑，楼下邻居说我们家渗水，不知怎么搞的，得去处理一下。”盈盈一笑心思重重地给杨旭富打电话。
       杨旭富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走廊上回道：大小姐，我在加班啊，要下午三点才行。
       她说：好，那我下午两点去你公司接你，尽量早点，我怕太晚物业下班了。
       行，记着，别上楼，就在麓谷企业广场那个弯弯旁边等我。
       下午，盈盈一笑两点半就迫不及待地到了指定地点，她知道不能贸然去公司找杨旭富的，如果被公司的人慧眼识珠认出来，还以为她沾了杨旭富的闪闪金光，其实小说签约，是自己一个个字千辛万苦码出来的辉煌成绩，与杨旭富没有什么关系。她站在车旁刷微信，左手握拳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颈部。
      “干嘛啊，盈盈？自虐？”杨旭富来到她身边，将她的拳头拉下来。
       盈盈一笑小小地惊了一瞬：“人家颈椎不舒服，码字码的！”
      “我看你是开车开的，钥匙给我，我代理司机吧！”杨旭富伸出手。
       她歪着头眼神怀疑地望着他：“你会开车？”
       杨旭富从挎包里掏出驾照：奇怪吗？我拿驾照时你还在穿开裆裤！
       切！不就比我大两岁嘛！给，快走吧，信你了！盈盈一笑将钥匙抛给他，开门上了车。
       没多久，他们就风驰电掣般到了盈峰苑，杨旭富一年多没开车，却仍能驾轻就熟，盈盈一笑被他潇洒的举止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首先去楼下邻居家看了渗水的地方，是厨房角落的墙缝有湿迹，并没有影响到邻居，邻居只是关心，才报告了物业公司。上了三楼，盈盈打开门，杨旭富直奔厨房，水管的一个相接处正在以每秒两滴水的速度在滴着水。杨旭富一看就知道是接口没拧紧，他问：“车里有扳手吗？”
       盈盈一笑疑惑不解地说：“你难道要亲自动手？不用劳驾物业吗？”
      “这多大点事儿，懒得喊他们，去，拿工具来就对了！”杨旭富蹲下来查看。
       扳手来了，只见他像个水管安装工，弄来弄去的，盈盈只是到楼上走了一转，杨旭富就搞定了：好了，拿着扳手，我洗个手。
      “哇，你也太神了吧！这个水管肯定漏了很久了，你一下就搞定！神！”
       神什么啊，以前因为夏天，温度高，滴水容易干，到了秋天，温度低了，渗的水就难干，所以邻居就发现了。如果是漏水，那就没这么简单喽！杨旭富说。
      “哎，师傅，楼顶那扇门关不上了，要不，你去看看？”盈盈一笑望着他，不怀好意地将他的军。
       杨旭富一个字都没说，径直爬上楼顶，那扇门果然关不紧，他查看了一下，是合叶上的螺丝不紧，但是没有螺丝刀，不能启开螺丝，他用双手将门往上一端，门就关紧了。
      “男神！男神威武！”盈盈一笑夸张地大呼小叫道。
       杨旭富推着她的肩膀旋转了四十五度：“瞧你这傻样，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用螺丝刀将螺丝拧紧就OK了，反正以后装修要换门的，我们不可能以后就装这个门吧，至少是防盗门，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盈盈一笑脸色黯然：以后房子是你的，我哪里还有半个字的发言权。
       杨旭富幸灾乐祸地打趣她道：“是谁说的，随便装修那可不行！那个英气哪里去了？”
       她脸上瞬间红云密布：“人家不舍嘛，其实我也是当年喜欢这里才买的，你看，这里全是别墅，楼高差不多，视野特别宽广，小区里环境也非常好，绿化面积宽，还有两个车位，下面可以种两棵树，楼顶还可以做个小荷塘或者盖间玻璃屋，周围种上花草，晚上，坐在这里看星星，赏月，我好几次都打心里不想卖了。”
       杨旭富皱了皱眉头：“这样啊，那就不卖呗！”
       不卖？都写了协议了，还公正过了呀，毁约又要赔很多款。盈盈一笑低头神伤。
       他笑道：“你傻啊，咱们合买不就行了！我刚好积了点钱，可以开始装修了。”
       盈盈一笑一粉拳过来，轻擂他的肩膀：只听说房子合租的，有合买的典范吗？你耍我！
       他抓过她的手，另一只手迅速抱住了她：我们可以做典范。
       她怦然心动，娇娇地问：真的可以吗？
      “嗯”，杨旭富将她的手环到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也抱紧了她，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久久地不舍分开。
       落日余晖洒在楼顶，映射出一幅温情盈峰的画面。
 
        平溪慧子，湖南省作协会员，先后就读于毛泽东文学院和鲁迅文学院，参加湖南省第二届编剧研修班学习。1990年开始发表作品，出版长篇小说《青春的漫歌》、诗集《醉梦园》和《傻到极致》。曾获五个一工程奖，长篇小说获中国作协网络文学中心重点扶持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