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镇(组诗)
发布时间: 2021-05-28 16:55:41 阅读 0 次
南方小镇
□章晓虹
风生水起之处
风生水起之处,就是我的故乡
那座南方充满氤氲气息的小镇
河汊港湾。九曲回肠
千里洞庭。鱼米飘香
被水泡得油光发亮的日子
在细眉细眼的湘妹子手中顿时
鲜活起来。一条江缠绕着
我的南方小镇。年迈的妇人
半闭着眼,坐在茅屋旁
等待着空中的第一滴雨
在她千沟万壑的脸上
肆意流淌。柔情万丈
远离峰峦跌宕的小镇
如那弯形如柳叶的湖般平静
她步子很细,绣花鞋很轻
老 街
我突然爱上这样的时辰
暮色黄昏,老街敞开铺面
在日子的皱褶中保持着
自己固有的体温
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
无法改变。就像流淌在人们
心中的河流,流淌在小镇里的
种族、血液、气候,连同
丝瓜井底的一眼清泉
熟悉的吆喝,在老街上空
此起彼伏。质朴得好像
刚刚从地里拔出的那一串花生
连着根须,带着泥土
茶 耳
矮矮的茶树丛中,有一只只耳朵
在叶片间,现出它的轮廓
它们倾听着大地上的一切
譬如山坡上那一株桃树的心事
譬如镇子里某个女人
对流年的叹息
走出小镇,是我们从小的理想
带着家乡那只茶耳上路,沿着今生
设计的轨迹,就算是一粒尘埃
也要插上翅膀,感受
从未有过的轻盈
然而地下的种子,在湿润的泥土里
留下一句话,当你缕化成一束微弱的光线之后
仍会带着那只洁白的茶耳
回到这里,重新发芽
清风中,摇晃着的那一支荷叶
我就是那清风中,摇晃着的
一支荷叶,离开湖底的淤泥
移植于城市高耸的阁楼
柔软的根须,在空气中逐渐
失去水分,滑若丝绸的叶面
在生活的奔忙中变得粗糙无比
从28层楼的窗口望出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震撼心灵
离月亮近了,却远离了芬芳
入夜,触手可及的星星
是一个个亲人们的面孔
我是一株悬浮在半空中的植物
失重让我窒息,荣光在夹缝中闪耀
一支残荷,在祖辈们的理想中
艰难的匍匐前行
光阴逝去,请让我回家
一条江在我梦里缠绕了
好多年,弯弯曲曲流出的都是乡愁
一个湖在我心中封存了
好久,那弯柳叶便是皱起的眉头
如今光阴逝去,请让我回家!
让我以一分钟几万万米的速度
奔向你。让我循着霹雳闪电的脚步
呼啸着靠近你。让我牵着狂风暴雨的手
淋漓尽致地拥抱你!
哦,我的沅水之南的小镇,此刻
我的血管已割裂,我的血液在奔腾
我噎着一滴委屈的泪水扑向你
(责任编辑:刘琼华)
章晓虹,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二级,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在《诗刊》《北京文学》《芙蓉》《湖南文学》等刊发表作品多篇,出版小说集《今夜有雨》、诗集《城市飞鸟》《女孩的忧郁》,获丁玲文学奖。其中诗歌《黑葡萄井》刊刻在中国常德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