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清晨
 
                                                                                             杨 华
 
 
五月的可克达拉
 
时光至此，仿佛已是春天的尽头
无限江山，从绿洲的版图展开
可克达拉春光葳蕤
像适逢妙龄的少女
她羞涩的美，一览无余
 
我喜欢这里，一波波狂野和炽热
打破宁静，改写了荒原的年华
我喜欢这里，春风酥软
弹拨少女的琴弦
酿出一湖琼浆，端起或者
放下，都是战士的情怀
 
在可克达拉，我更爱久远的
浅吟低唱，谁也不知道
那些渐渐消失的风沙
究竟带走了什么秘密
夜色温柔，褪下了将士的盔甲
夕阳如鼓，激荡着记忆的马蹄
 
我喜欢这里，万物都和着时令
随意的生长，十万好儿女
如草色连天，在大地上
一茬接一茬的站立
一生的心事，都付与伊犁河
随着碧波，轻轻摇晃
五月的清晨
 
五月的清晨，我画下含露的
玫瑰，似开未开的神韵
多像我来不及的表达
 
她飘摇的身子骨
轻盈欲飞，害羞的样子
携裹着惊心动魄的美
画面上，她一直惴惴不安
她还没有完全打开自己
 
是的，作为一棵植物
她还没有完全打开
春天，就如一列奔腾的火车
从南往北，一路碾过
五月，多少梦想已经破碎
 
破碎的，还有我走丢的梅姐
她的伤口，多像炸裂的蓓蕾
在纸质的天空上奔跑
那些尚未打开的部分
都是我来不及说出的愧疚
 
一只鸟，飞过古运河的春天
 
一只鸟，从古运河的北岸起飞
坚毅的翅羽，仿佛是冬天的告别
我确信，它一定可以抵达春天
 
谁也不知道它的家乡
也不清楚它飞了多远
身后，雪花刚刚来过
树木，沉寂了整整一个冬天
 
如果不出所料，还会有
来历不明的风雪
我确信，春天和飞鸟一样
从没有停止过飞翔的翅膀
春天，总是一路蹒跚
 
远远的，过来了几条船只
它们巧妙地避开了浅滩和激流
目的单纯，方向明确
像这只飞鸟的影子
也像是这个缓慢的春天
 
一场春梦
 
你从午后醒来
风就进入三月了
阳光明媚，照耀着那些
发芽的植物，此刻
燕子正掠过泛滥的流水
桃花，慢慢追赶着春天
 
后园的积雪，已经销声匿迹
如同我梦见的人，在三月
她风一样轻盈，等我醒来
那些美就轻轻消失了
 
青草浸透的两岸啊
多像我梦里的情景
前方的树林，成片成片的绿着
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暗淡凋零
这多像我回不去的从前
 
影 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
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影子
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漫漫的时光里，像母爱
一直和我不离不弃
 
多少次了，站在高楼的顶层
家乡的炊烟，总让我
顾影自怜，多少次了
当我松开紧攥的拳头
尘世的喧嚣里，只有影子
无助地抱着我，像母亲
环抱着惊恐的孩子，像天空
关注着雁阵归来的消息
 
（责任编辑：唐益红）
   杨华，江苏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选刊》《人民日报》等多家报刊杂志。曾多次获奖，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出有诗集《杨华自选诗一百首》，散文集《春日里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