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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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 债

 

□刘建虢

 

 

特戒人员袁磊因艾滋病吸毒送市强制隔离戒毒所特殊人群涉毒人员收治中心收治,却在路上吞下了的半截牙刷,这是送给收治中心莫主任他们的见面礼。对这种失去生活信心和戒毒决心的特戒人员民警们见得较多,对此莫主任他们发明了一种“万缠菜”的药方。

莫主任来到菜市场买了几元钱的韭菜,用开水烫好后亲自监督袁磊吃,这就是民警们发明的有利于强戒人员屙掉肚子里面异物的“万缠菜”。大个子袁磊瞟着中等个子民警莫主任心想:“我俩的倔劲半斤对八两,我就是不吃,你能把我怎么着?”罢了,莫主任只好安排陈民警带其他两个特戒人员夹控袁磊,莫大队低声对陈民警和那两个特戒人员道:“袁磊一上厕所大便你们就马上通知我,否则视为违纪扣分!”

在所强戒人员动态分析会上,莫主任对袁磊的病情和思想动态进行了详细分析和汇报,所里分管教育改造的姚副所长听了袁磊抗拒矫治的情况后暗自着急,会后来到收治中心五班。进班前,民警们劝姚副所长要穿防护服进班,怕艾滋病收治人员伤害他,姚副所长淡淡一笑:“怕啥?想当年强戒所还是劳教所的时候,我就是全省赫赫有名的‘姚老虎’,艾滋病特戒人员也是人,不会伤害关爱他们的人的。”见到躺在床上的袁磊,姚副所长仔细询问了他的有关情况,鼓励他树立戒毒决心和生活信心,同时还和袁磊说了很多“江湖轶事”……袁磊一见姚副所长认识江湖上所有大大小小的“老大”,并知晓他们的所有曾经往事,袁磊心生敬佩,心想见到了真“老大”了,本来空洞的目光一下子灵动了些,忙起身给姚副所长搬凳子。尤其是几个过去的“黑老大”改恶从良后成为企业家的故事,其他几个艾滋病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每天每次接到袁磊大便的报告,莫主任急忙赶到厕所监督袁磊大便,完后自己拿着棍子在大便里搜寻。连续十来天如此,加上陈民警他们轮番上阵做思想工作,袁磊不好意思主动道:“莫主任,您不用寻‘宝’了,我还是吃韭菜。”见袁磊主动吃韭菜,莫大队买来一包红糖以消除韭菜的苦涩。

又是十多天的粪便检查,可惜莫主任他们没发现异物。有一天袁磊肚子疼痛难忍,莫主任知道是半截牙刷发作了,马上向姚副所长做了汇报,姚副所长立即安排莫主任和陈民警驱车送袁磊去市五医院。

 

 

在医院一番检查后,接到通知的袁磊母亲也赶到了。医生说袁磊必须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医生要袁母在手术单上签字,满手泥污的袁母是文盲不会写字,无奈地望着莫主任,莫主任只好在家属栏里签下名字。医生要袁母交3000元入院费,袁母哆嗦地打开布包,里面尽是5元、1元、5角、1角的毛票,清了半天才100多元……没法,莫主任打开夹有全家福照片的皮包,拿出2000多元。陈民警见莫大队皮包全空,也掏出几百元,筹齐3000元后交到医院,办理好入院手续。

在手术等待中,莫主任望着低垂着头的、白发里夹着菜叶的、一身脏旧的袁母问:“您老现靠什么生活?”袁母抽噎了几声:“唉……袁磊父亲走后我卖点小菜讨吃,袁磊离异后把一孙女也甩给了我,孙女读初中了,开支越来越大,我只有讨米去哟!我的日子何时是头哟!唉……感谢您,恩人啦!替我那不争气的东西出医药费……哎哟,这畜生欠下多少孽债哟!”听着袁母的哭诉莫主任和陈民警在旁也连叹了几声气。

两三个小时的漫长等待,袁磊终于从手术室推了出来。五医院坚副院长亲自主的刀,坚副院长脱掉头罩,揉了揉太阳穴道:“牙刷把在袁磊肠里的位置很不好,快把肠子卡破了,还好送来医院及时,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莫主任紧握着坚副院长的手:“辛苦,辛苦,感谢,感谢!”

莫主任和陈民警已在医院陪护袁磊七天了,民警们长时间在医院陪护,封闭无聊是一方面,安全防逃防毒品是一方面,给特戒人员端屎端尿也是一方面……总之,民警没有强大的责任心和奉献精神难以承受。病房内,陈民警端来一盆热水给袁磊洗洗脸、擦擦背,莫主任在旁给袁磊讲解戒毒的要领就是:出所后一定要远离毒友圈,见到毒友一定要躲避,如果有毒友找你,你必须要把他骂走、赶走,不然这毒品就如鬼魂附体确实难以戒掉;好多戒毒人员出所前都是发誓赌咒再也不吸毒了,可只要一看到毒友吸毒就两眼发绿,不顾一切抢食毒品,所有的努力加承诺都忘得九霄云外……

和袁磊说完,莫主任对陈民警说:“小陈,你等会儿休息去,我重新调换别的民警来医院值班,唉……你三十五岁了,都快老苗了,还没成家,我当主任的,失职,失职,你休息去,找对象去。”陈民警摇摇头:“不呢,我陪你把袁磊住完院呢,在所里留守上班值班的民警同样辛苦,不调换了。再说,你莫主任家有老婆孩子,她们更需要照顾和照看呢,要休息也只能你莫主任休息去。”听罢,莫主任摆摆头:“算哒,我也不休息,我这辈子欠他娘俩的情债算不完了,更还不完哒。”

房内安静了一会,陈民警给莫主任简单汇报了一下袁磊的医疗报账情况,按《收治办法》规定,吞食异物的医疗费用都应由特戒人员本人承担。按医保政策,袁磊大部分医疗费用可以报销,可还有3000元左右自理费用没法报账,莫主任摆摆手:“我和你垫的3000元费用算了,算民警资助吧。”陈民警点点头,袁磊伸出脑袋:“感谢民警,3000元我出所后还您。”莫主任:“你出所后不吸毒就万幸了,哪来钱还账?算了,只要你身体好争气不吸毒就行了。”

这时病房进来一身材苗条、瓜子脸、皮肤白皙的白衣天使,进门就甜脆地:“检查,换药。”白衣天使瞧见陈民警在卫生间给袁磊洗衣服,眼睛瞪得大大的有点吃惊,也许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帅气的民警给戒毒人员洗衣服。陈民警转过背楞楞地望着白衣天使,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医生。白衣天使定定神后莺莺细语:“麻烦两位民警帮袁磊翻翻身。”莫主任干咳了一声,陈民警才回过神来搓干手跑来和莫主任一起抱动袁磊。呵,这袁磊好沉咯,陈民警一使劲一扬手,没想到右手打到白衣天使的胸前。“哎哟”,只见白衣天使一声尖叫,柔弱如柳的身躯后仰,纤腿后退靠床后用最大力站稳,还好没摔倒,手里的药品没掉下。几人定神明白后,都不知所措,有的一脸通红,有的一脸挂白,有的面露尴尬……

莫主任急忙对白衣天使:“对不起,对不起。”陈民警也讪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病房里的动静把坚副院长引来,凑巧,姚副所长也来了。坚副院长询问:“什么事?”莫主任手一比画,巧妙地解释了一句,两位领导瞬间明白。坚副院长欲言又止,姚副所长脸一紧:“小陈!怎么回事?!”陈民警焦急:“我、我、我,我是不小心。”坚副院长疑惑地看着白衣天使问:“张医生,咋回事?”张医生顿顿神:“没事,没事。”……

 

 

端午节那天,袁磊的母亲来所里探视袁磊后,到处找莫主任和陈民警,在其他民警指引下,袁母来到莫主任的办公室。寒暄过后,袁母从怀里摸出300元钱,还拿出两包芙蓉王烟道:“莫主任,欠您和陈民警的3000元,我何时才能攒齐钱还完哟,这300元钱您先收下,这两包烟呢略表心意,感谢不尽啰……”300元钱和芙蓉王烟在莫主任和袁母手中推搡了好久,莫主任经不住袁母的眼泪只好暂且收下烟,再从口袋里拿出200元外加300元钱一起强迫放在了袁母的口袋里,莫主任边塞边道:“婶子,您收下,您和孙女开支好大的,一定要收下。”

离开莫主任办公室,袁母眼噙泪水一步三回头啜泣:“这这这怎么使得呢?好人呀,好人……”礼送走袁母,莫主任到商店把烟换成45元钱打到袁磊的消费卡上。等几天袁磊就要矫治期满出所了,莫主任心想就当是给袁磊的路费吧。

今天晚上轮到莫主任和陈民警值班。白天,莫主任和陈民警两人带领收治中心医护(和市五医院是联办单位)和协警给特戒人员打餐、发药、打电话、理发……做了6名思想异动特戒人员的帮教工作,两人还写了10页纸的教育整顿学习记录及各种工作记录台账。

12点了,对讲机里传来所总值班姚副所长的呼叫,莫主任和陈民警忙起身去给姚副所长开院门。姚副所长进院后查问了一下收治中心的情况,再在监控室查看了20分钟的监控回,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然后走了。莫主任和陈民警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终于忙完洗漱后,躺在床上休息。

莫主任微眯一会儿后,发现躺在旁边床上的陈民警还在做《学习强国》题,莫主任:“小陈,我给你打听清楚了,那五医院的张医生还没有谈朋友呢,她的健身舞跳得若干迷人呢,要我和坚副院长给你俩撮合一下啵?”陈民警苦涩一笑:“那只怕不妥,我比张医生年龄大好多,她又长得那么俊俏,再说我抽烟喝酒的习惯一般医生都看不惯,算了!我不敢那么去想。”莫主任白了一眼:“你莫矫情!你触碰了张医生的‘情网中心’,就得负起男子汉的责任,除非张医生看不上你。你呀,和那些特戒人员一样不让我省心……”说着说着莫主任鼾声而起。触碰“情网中心”的奇妙感觉确实让人怦然心动和难以忘怀,陈民警平生第一次辗转反则,一夜少眠。

中秋节,莫主任和陈民警到民政局给袁磊一家办理低保手续。在一路段无意中瞅见一熟悉身影,俩人定眼一看竟然是袁磊站在马路中间,机警的莫主任脑中马上闪出“撞瓷”两字。危险!武警特警出身的莫主任飞奔过去,正好有一辆车奔驰而来,就在莫主任一把推开袁磊的刹那,“吱吱吱吱!”车在袁磊身旁紧急刹住。真险!就差那么几厘米,袁磊就当场撞死了。

司机伸出头大骂,袁磊怒目对视:“你莫和我啰唆!老子是艾滋病!再不走,老子咬死你!”见此,司机将信将疑地望着莫主任,莫主任摆摆手:“是艾滋病人,快走!”见状,司机吐吐舌头后一溜烟开走了。莫主任几把就把袁磊拉到街边怒道:“袁磊!干些什么!肯定是撞车骗钱吸毒吧?!走!回家。”紧跟其后的气愤至极的陈民警也推了袁磊一下:“这不要命的事你也敢做!?不动不动地以艾滋病威胁人!”

见到两位民警,袁磊无力地坐在街边花池沿上,哭道:“我不想活呢,我生不如死呢……”莫主任买来一瓶冰凉茶递给袁磊:“喝口冰茶压压惊,清醒,清醒。”莫主任接着:“人活着确实要有目标,没有目标就没有动力,躯体就如同空壳,我想你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不说为国为民这些大目标,你家有母女,尤其是女儿乖巧,学习成绩也还好,你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不为她们去创造更好生活?!毒品完全可以戒掉,艾滋病国家免费治疗,你有什么理由颓废、自暴自弃!?走,回家!”

沿路说了不少的毒品危害和家庭责任,不久莫主任和陈民警跟着袁磊来到他家中。破旧的小屋内,袁母见到莫主任和陈民警泪奔涌而出跪曰:“恩人啦!……”莫主任和陈民警连忙扶起袁母。

此时,屋门突然想起敲门声,呆在一旁的袁磊打开屋门一看,原来是坚副院长,咦……后面还跟着一位风姿绰约的长裙美女,再仔细一瞧原来是张医生。莫主任握住坚副院长的手吃惊:“您怎么来了?”坚副院长微笑:“袁磊原来也是我医院的自愿戒毒人员,有登记的,出了名的贫困戒毒人员,我们也是来搞帮扶工作的。”莫主任:“哦,好啊,好啊,我们联手共同努力,帮助袁磊把毒品戒掉。”陈民警惴惴不安地上前轻握了一下张医生如柔荑的小手:“你好。”见到陈民警,张医生满脸绯红,莫主任和坚副院长见此哈哈一笑。见贵客光临,袁磊连忙搬椅子,倒茶水。

几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一边喝着茶一边给袁磊出主意,如何戒掉毒品啦,如何就业创收养家啦……说着袁母蹒跚着走进小房,摸索半天后,袁母拿出500多元硬塞给莫主任:“欠了您几千元,还点零头,我心里好受一点,您就收下吧?”接着又提来十来个鸡蛋,分别捧到坚副院长和张医生手中道:“感谢院长医生来看望袁磊,几个土鸡蛋,一点小心意。”

莫主任赶忙把500元塞回袁母手中,就在莫主任和袁母推搡僵持间,小房里走出个穿破拖鞋的女孩,女孩嗫嚅:“奶、奶、奶奶,那、那是我的学、学费呢。”莫主任电击般推开袁母:“婶子,别、别让我为难了!这钱您不能还我!”莫主任反从口袋拿出300元塞给怔怔在旁的小女孩,紧接着陈民警也拿出200元,坚副院长拿出300元,张医生拿出200元,都塞给小女孩并嘱咐:“好好读书!保重身体!”说完四人疾走而出,生怕袁母赶来把钱退回来……只听见耳风边传来后面袁磊的打嘴巴声和叹息声。

走出袁磊家数百米,男人的步伐快些,这下把穿高跟鞋的张医生赶急了,只听见高跟鞋在身后“咚咚”直响。快到车边时,忽然,张医生嘴里又是“唉哟”一声叫,莫主任和坚副院长即刻停步扭头一看:张医生一个趔趄快倒,见状,稍后的陈民警转身一跨步,双手一个满怀地抱住张医生。身躯陡然停顿,张医生的面部惯性冲击力应该较大,击在陈民警的脸上,陈民警一闭眼一咬牙忍住了……原来是张医生走得急崴脚了,还好陆军出身的陈民警身手敏捷,不然后果严重。

缓过神来,张医生强忍着脚疼从陈民警怀里挣扎着站立起来,美白如蝤蛴的脖子都红透了,再看手足无措的陈民警脸上还有一樱桃红印,莫主任和坚副院长相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完,莫主任一拍手:“拐哒,拐哒(坏了),小陈你又触碰了张医生的‘情网中心’,脸上还戳了一个‘封印’,我看你怎么办?要终身负责哟!”陈民警诚惶:“负责,负责!”

见此窘境,张医生急得直跺脚,嗔怪莫主任:“莫主任,你,你,幸灾乐祸!”然后求救般地望着坚副院长,坚副院长爽朗一笑:“要得,要得!终身负责。”张医生又是一阵跺脚后,不解地问:“不对呀,坚院长,你不是找我们医护女同志谈心时,给我们每人都念了‘紧箍咒’,不允许我们女医护和强戒所的民警有越界交往??”坚副院长又是“噗哧”一笑:“你们单身女医护不在此列。”张医生扑闪着大眼:“那您早讲明唦,整得我们女医护见到强戒所的民警如同见到‘仇人’一样,见面隔二三米,说话只一二句。”听闻此言,莫主任和坚副院长肚子都笑弯了。……

 

 

最近一段时间,收治中心为迎接省市工作检查,很是忙碌了一阵子,尤其是莫主任和陈民警他们为完善补齐各种台账加了8天班。莫主任还当讲解员,引来送往,忙得焦头烂额,终于忙完了,突然接到袁磊的求救电话:“莫莫主任!我女儿不见了,我在北站‘九方茶社’前,您能不能派帮手来帮我寻找一下!”莫主任:“好的!你不急!我马上来!”紧接着,莫主任用电话向姚副所长作了汇报,姚副所长命令紧急行动,马上到所办公楼前集合。莫主任、陈民警跑到所办公楼和姚副所长汇合,陈民警开车前往城区北站,出发前姚副所长坚定地:“一定要找到袁女,不找到不收兵!”路上,姚副所长打电话给北站派出所,报备了案情。

在北站“九方茶社”前,姚副所长和莫主任他们见到了蹲在街边的垂头丧气的袁磊,莫主任上前推了一下袁磊问:“你女儿是怎么不见的?”袁磊揪着头发:“我女儿三天没读书了,就给我打了一个公用电话,说我家太穷了,没心思读书了,她要挣钱养我和她奶奶。她说在北站‘九方茶社’上班,可我在茶社了找遍了也没人影,这可咋办呀?……”

姚副所长坚毅地:“袁磊,不急!我已向派出所报案,派出所和我们都会全力帮助你找寻女儿的,挖地三尺也会找到的!”姚副所长发出指令:“我和袁磊为一组,莫主任和陈民警为一组,以北站为中心,对所有的茶馆、饭店、宾馆、超市等用工单位进行排查。”不一会儿,派出所几位民警也赶到,他们同意姚副所长的分析与安排,他们也分成两组进行片段排查。

莫主任和陈民警沿人民西路一个点一个点地进行排查,进入茶馆对每一间包房进行摸排,进入酒店对每一间包间进行检查,进入超市对每一角落进行查看……没发现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女孩。莫主任和陈民警走得两腿发麻,脑袋里有点迷茫感……

当莫主任和陈民警走到一按摩店时,一满脸浓妆、胸部半裸的穿吊带裙的性感女郎对陈民警一勾手:“来唦,来唦。”莫主任瞪了一眼性感女郎后再抬头一望,门店上写着:“梦里水乡按摩店”,更有意思的是店名上还写着两排小字:“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莫主任思忖了一下后,拉了一下陈民警,走进店内。

见有客人上门,性感女郎胸部两个“篮球”乱颤着、满脸淫笑着来拉莫主任和陈民警的手。莫主任这才看清性感女郎的模样,脸上涂的粉底如刮的“888”涂料,嘴上的口红如猴儿猩红屁股,加上劣质香水味……莫主任胃酸上涌,忙一甩手,一扭头,差点呕出,陈民警也甩手后退了一步。性感女郎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里面有几个比我年轻的乖女人,请进,请进。”

莫主任和陈民警强忍着走进到各按摩房察看,果然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穿着暴露、性感妖娆的女人。见到莫主任和陈民警她们就是一阵搔首弄姿,有的摆臀劈腿,有的扭腰挺胸……见莫主任和陈民警一离开,嘴里就发出重重一“哼!”从没见此阵仗的陈民警满脸红透,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想拉莫主任离去,莫主任嘀咕了一声:“怕啥,怕啥,百毒不侵。”来到厕所边,莫主任正准备拉陈民警走时,听见厕所里有人洗衣服的声音,莫主任瞄了一眼,吃了一惊,那、那不是袁磊的女儿吗?

莫主任捶了一下门框呵斥:“小袁,你在这里干什么?!”袁女抬头一看是莫伯伯,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低语:“我做清洁工。”莫主任:“这清洁工是你读书女孩做的事?!再说这肮脏环境?”陈民警拉起袁女的手道:“走!回家,这不是你待的地方!”

见有人拉袁女走,刚才门口的那个性感女郎柳眉倒竖:“你们干什么!给我放手!”莫主任狠狠地瞪了一眼性感女郎:“我们进来就是找她的!我们要带她回家!”性感女郎杏眼圆瞪:“不行!她是我店里的工作人员,你们不能带走!”莫主任怒目:“什么工作人员?!你们是诱骗!让我们离开,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陈民警扒开围观鼓噪的满身“狐狸骚味”的按摩女,拉起袁女就走。在大门口,性感女郎叉着腰拦着陈民警:“凭什么让你们带走?老娘可不是好惹的!老娘可是红道黑道通吃的人物呃!”

无奈,莫主任掏出警官证喝声:“这女孩我必须带走!”性感女郎拿着警官证一看:“你们是司法警察?这事不归你管!”莫主任怒不可遏:“人人都可管!”此时姚副所长和派出所的警察刚好赶到,派出所所长对着性感女郎呵责:“你干什么?!”性感女郎认识派出所所长,忙弯弯腰发嗲:“所长耶,您来的好耶,他们要带走我的清洁工呢。”派出所所长轻蔑:“清洁工?清洁工也是童工,非法用工,走,跟我去派出所审查。”

派出所所长示意姚副所长他们把袁女带走。性感女郎迟疑了一会,见派出所长满脸怒色,只好灰溜溜地让派出所民警们走了。袁磊哭泣着一把抱着女儿,后又打了一下袁女:“谁叫你打工,你不给我好好读书!”姚副所长和莫主任、陈民警又筹了1000多元交给袁女,叮嘱:“安心读书,现在不是打工的年龄。”然后要袁磊父女回家,袁磊父女边走边感谢不尽,泪光闪闪……

 

 

又是一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尤其是最近“延伸矫治手臂”和“关爱进高墙”两场帮教活动累得莫主任和陈民警他们腰酸背疼。陈民警来到莫主任办公室,抹了一把汗水后讲:“莫主任,明天周末,接你和坚院长到‘大河’茶馆喝茶去。”莫主任狐疑:“没什么好事唦?张医生去不去哟?”陈民警故作淡定:“没啥好事,没啥好事。”

第二天,莫主任难得一天休息,天好蓝,大街上高楼栉比,车水马龙,处处绿树鲜花。莫主任来到武陵大道上的“大河茶馆”,茶馆内装修豪华不失清新,桌椅茶具高档不失典雅,尤其是墙壁上的名人字画令人腹气自华……莫主任走进包房一看,姚副所长、坚副院长、陈民警、张医生都已到场,欢声笑语,茶香缭绕。一见莫主任,几人一阵握手问候。

莫主任点了一杯普洱红茶后坐定,姚副所长抿了一口香茗后:“小陈呀,听说你触碰了张医生的‘情网中心’,今天请我们来喝茶,是不是要我们见证你缘定三生啰?小陈你已是大龄青年了,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说出来,现在不是流行‘有爱就大声说出来’嘛!”

莫主任跟着起哄:“我要穿皮鞋哟!我要穿皮鞋哟!”莫主任喝了一口茶,闻了闻茶雾后又道:“作为牵线人之一,还是要交代一句,我们强戒所上班、值班、加班频繁,时常日夜颠倒,我想小张你们五医院也差不多,两个年轻人若有缘在一起,以后的生活可以肯定地说,会因工作而造成彼此情感差欠,希望你们能彼此包容,不斤斤计较。”

坚副院长也语重心长地:“是啊,我们两家单位都是日夜都忙的单位,时常不在家是常态,我代表张医生娘家人表个态,只要小陈心里想着念着咱小张就行。”

陈民警和张医生对视一下后,张医生低着头,右脚磨蹭着地板道:“戒烟戒酒,才能牵手。”陈民警一昂头:“戒烟又戒酒,相爱到白首!”几人一阵笑,接着陈民警又一拍胸脯:“各位领导大哥请放心,我会痴心系丹心。同时,我一定会全力向姚所长和莫主任学习,老婆遛狗我采购,老婆打牌我炒菜,老婆蹦迪我洗衣,坚决做‘三好’丈夫!”语毕,众人笑得楼板都震动了。

姚副所长顿了顿:“小陈啦,我和莫主任当模范丈夫,并不是在家地位低哟。而是正如你们刚才所说我们民警长年累月以所为家,一心扑在工作上,不知欠了老婆孩子多少情感债、家庭债,偶尔有时间有机会总想补上,唉……哪能还得清白,时间越久,欠得越多。”姚副所长一番话,说的几人心里发酸。

沉默了好一会儿,姚副所长提议:“好久没袁磊的信息了,真有点放心不下,我建议喝完茶后我们一起袁磊家瞧瞧,怎样?”几人都说好。

几人一车来到袁磊家。打开袁家门,见到莫主任他们,袁母一手抓住莫主任,一手抓住姚副所长,袁母半瘫在地泣不成声。几人莫名其妙,莫主任猛然发现袁母和袁女头插白花,抬头再看见墙上挂着袁磊的黑白像,莫主任打了个激灵,似乎明白了什么,扶着袁母问:“怎么啦?袁磊一针毒品打飘(死)了?!”袁母摇摇头。姚副所长不解地问:“生病走了?”袁母喉咙滚动了几下后:“不是,不是。”在旁的袁女带哭腔地说了一句:“我爸爸十天前协助公安局抓大毒贩子,出车祸死了。”说完一阵“哇哇”大哭,莫主任一把把袁女揽入怀里……

袁母哽咽了一会后,向吃惊的几人道来:“袁磊出所一年多确实没再吸毒了,经常说吸毒害苦了自己,花费钱财不说,还得了艾滋病,太对不起妈妈和女儿了。最近几个月向公安机关提供了很多吸毒贩毒线索,可他最恨的最大的一个毒贩子还一直没抓到,他说一定要协助公安把那个大毒贩子抓到,免得再害人。没想到,没想到,我那苦命的儿十天前协助公安到山区抓大毒贩子,竟然出车祸了,你们要帮助我儿抓住大毒贩子呀!……”说完袁母嚎啕大哭起来。

听完袁母的讲述,莫主任满脸肃穆,当即表示:“请您老人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在所内深挖线索,快速配合公安机关抓住大毒枭!”姚副所长心情异常沉重:“我听闻过这场事故,因事发时间不长,市里还没对外发布,没想到是袁磊,袁磊好样的!是令人骄傲的!”坚副院长还当场表态:“请老嫂子放心,袁磊因公牺牲,您和袁磊的女儿我们两家单位会尽力资助抚养的。”

过了一会儿,袁女拿出一黑皮本对莫主任低泣:“伯伯,这是我爸爸的日记本。”莫主任一看:“……如兄如父的强戒所警官哟,我在梦里常梦见你们高大的身影,这辈子欠您的债几时才能还清啰!唉……可恨的毒品!可恶的毒枭!我这辈子和你拼了!……”看完莫主任再次把袁女搂在怀里呢喃:“乖女儿,乖女儿……”

祭奠完袁磊,几人都眼含泪水,你1000,他500,只能借此表达心意了。袁母又是一阵拒绝,嘴里叨念着:“政府已经给了不少了,上次住院借的3000元还没还呢,上次借的3000元还没还呢……”莫主任含泪挥挥手:“还完了,早还完了。”

 

 

 

刘建虢,本名刘建国,常德市强制隔离戒毒所民警,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法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诗词协会会员,常德市作家协会会员。工作之余勤于写作,从1999年起在各种报刊杂志发表小说、诗歌、散文等700多篇,出版诗集《白话诗集》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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