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中国丁玲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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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中国丁玲研究会

严家炎   

 

19866月,全国研究丁玲的学者在湖南长沙举行“丁玲文学创作六十周年研讨会”。与此同时,全国性学术团体“中国丁玲研究会”经过两年多的筹备也正式成立,实现了我多年的心愿。

丁玲女士是我国新文学时期的一位重要作家,她深受“五四”精神的洗礼,始终用心灵去创作,着力反映“一个社会制度在历史过程中的转变”,写出了一系列具有强烈现代意识、极富艺术感染力的文学作品,有的足可跻身于世界名著之林。而丁玲本人却又是“五四”以来受磨难最多、被剥夺创作时间最长的作家。二者叠加,形象而真实地再现了中国从封建专制社会蜕变为现代文明国家的艰难历程,即使在当今举国上下全面实现现代化的新时期,依然具有不可忽视的文学价值和教育意义。

我认识丁玲很晚,然而接受她的影响却很早,记得还是上海初解放的1949年暑期,我们一些高中生,自发组织了学习小组,阅读、讨论《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和《太阳照在桑干河上》。那两年我刚发表过一些短篇习作,创作兴致正浓。家长要我高中毕业后上正规大学读书,我却从这两本书中受到启发,相信有出息的文艺工作者应该到生活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于是进了华东人民革命大学。这番选择,后来实际上影响了我一生走的道路,而丁玲的作品,在我做出选择时就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后来对她的残酷迫害,我是心存疑问的。

“文革”结束,文学界拨乱反正之时,丁玲及其作品自然就成为我最为关注的问题。1980811月,我撰写了《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桩旧案——重评丁玲小说〈在医院中〉》,在文坛率先提出了重新看待丁玲小说的问题。文章在《钟山》杂志次年第一期刊出后不久,我就接到厦门大学庄钟庆先生的来信,说丁玲女士在厦门读到这篇文章,颇为重视,认为我这篇文章谈到了一个连她自己也没有很好想过的问题,谈得很有道理。因此,她建议将此文收入《丁玲研究资料》。之后我和丁玲有过78次交往。我拜读了她的大部分著作,前后写了10篇文章。研究结果让我深信,对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这样一位重要作家,成立一个全国性的研究会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研究会成立前不久,是年34日丁玲女士不幸因病去世,我深感悲痛和遗憾,写了一篇散文《“生来注定吃苦的人”》以示悼念。这篇文章发表于《中国》文学双月刊的1986年第8期。丁玲生前曾要我为她和朋友创办的《中国》文学双月刊写稿,我被杂事缠得太苦,一直未能兑现。想不到为该刊写的第一篇稿件竟是悼念她的文章。19871月,我在斯坦福大学写完《开拓者的艰难跋涉——论丁玲小说的历史贡献》,用18000多字的篇幅,比较系统地评介了丁玲在坎坷生涯中,奋力创作的多部重要作品及其对新文学事业的独特贡献。

“中国丁玲研究会”成立大会召开之时,我因事未能出席,但表达了热烈祝贺,未曾料到竟被与会者选为会长。以后又在第二至第六届年会上继续当选为会长。实际上研究会的许多具体事务,都是由各位副会长和有关会员共同承担的,他们做了大量工作,除了筹办每次年会,还坚持不懈地发掘、收集、整理,出版了诸多重要学术著作,办得有声有色,成果卓著,使研究会得以蓬勃发展,延续至今,进取不已。

在我写的丁玲研究文章中,有两篇都是在中国丁玲研究会年会上作的闭幕词。一篇写于19895月,西安举行的第四届年会。在这个特殊时期,会议开了三天,开得特别的好,我的闭幕词就是在此基础上做的总结,题目是《丁玲创作个性研究的新进展》。还有一篇写于19987月,在山西长治举行的第七届年会,也是三天时间,国内外几十位学者、作家和丁玲生前的同事、战友,齐集一堂,围绕“丁玲复出后的创作”和“丁玲与中国女性文学”两个中心议题,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不同见解起到了相互启发、相得益彰的作用。我的闭幕词为《丁玲是“女权主义者”吗?》。我担任会长期间的几次年会,分别在长沙、西安、佳木斯等城市举行,而这次在长治召开,是因为丁玲曾经在此生活过5年,尤其是嶂头村,就连海内外的丁玲学术研究专家们也关注这里。在这届年会上,我改任名誉会长。

2021726日,北京大学思想政治实践课教育基地、中国丁玲研究会研究基地签约授牌仪式在临澧丁玲故居举行,我为此而深感欣慰!

在此新的起点上,我衷心祝愿中国丁玲研究会继往开来,再创佳绩!

 

写毕于2022223

 

附录:严家炎有关丁玲及其作品研究的文章目录

《严家炎全集》第3卷:

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桩旧案

——重评丁玲小说《在医院中》

开拓者的艰难跋涉

——论丁玲作品的历史贡献

“生来注定吃苦”的人

——悼丁玲同志

彭淑芬《丁玲小说的嬗变》序

试论电影《贞贞》改编的得与失(与卢晓蓉合写)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与丁玲的创作个性

《严家炎全集》第9卷:

丁玲创作个性研究的新进展

《严家炎全集》第10卷:

“严寒”过去是新春

——访中国丁玲研究会会长严家炎教授

丁玲是“女权主义者”吗?

 

注:另有一篇《启蒙的代价——延安整风和丁玲的精神史》原编入第9卷,后被出版社终审时删除。

 

(作者系北京大学文科资深教授,曾任北大中文系主任、中国丁玲研究会会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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