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第4期

“猪”医生的故事

发布时间: 2021-06-04 08:54:47 阅读 0

                                                         “猪”医生的故事
 

                                                                               陈谋昌
 
 
       小的时候,曾经听长辈们讲述过关于“赤脚医生”的故事,其中一个“猪医生”的故事印象很深,至今仍记忆犹新……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湘西北老家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姓姚、名轸好。姚医生衣着朴素干净,将近1.8米的个头,标准的国字脸上的皮肤由于长年累月奔走在乡村,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就像是暗夜里熠熠生辉的两盏明灯,说起话来小媳妇一样轻言轻语,一双洗得泛白的千层底老布鞋,走路时是轻手轻脚、悄无声息的经常吓到村里的人,老百姓给他起了个外号“无常”。无论到谁家给人还是给家禽、家畜看病,他都是任大家随便给多少钱,村民们的心中姚医生是一个非常老实、木讷的人。
      “猪”医生(外号)不姓“朱”也不是这个赤脚医生“姚轸好”,是我们村另一个给猪治病的“马得很”医生。当时的他号称是“人民公社”指定到我们村“唯一”的猪医生,自诩“医科大”毕业的高才生,主修西医、中西合璧、精通“麻沸散”“伤寒杂病论”、医术高明!没有他“诊”不好的“猪”,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包治“猪”身上的百病!村民眼中的他仿若“华佗”再世、当代的“张仲景”。
       印象中的“马”医生当时穿着一双擦得“贼”亮的“三截头”皮鞋、笔挺笔挺的天蓝色中山装,血红色的“十”字药具箱被二根小拇指头一样粗的橡皮筋死死地紧扣在那簇新的“凤凰”自行车后座上,标准的“上海滩”男主角许文强的大背头,头发一根根摆在头顶上溜光发亮可以当镜子来用,一年四季的他永远都是满面红光、眯着双眼、吹着口哨,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在村民们羡慕的眼神中左右摇晃、歪头摆脑地骑着自行车穿行在乡村小道上。
       小的时候我们家是一个四合院的木房子,后来爸爸他们分家后房子就拆了,二伯、叔叔和我们家挨着修在一块儿。二伯是公社“东方红服装厂”的裁缝师傅,同时也是他们六兄妹里书读得最多的人,爸爸和叔叔对二伯是言听计从。
       这天,二伯听说我已在学校报名快开学了,便对爸爸说准备用家里多余的布料给我做一套新衣服穿。当爸爸带着我高兴地来到二伯家时,一进门碰巧遇到了马得很医生,当时马医生主动上前点头哈腰似的给爸爸打招呼,第一印象感觉他说话时言语比较谦卑、拘谨,但是笑起来好像皮笑肉不笑般的假。二伯给爸爸介绍说:这个马医生是公社里新来的专职猪医生,已经来给家里的猪打过好几次防疫针了,医术很高明,人很和气,一点都不像那个赤脚医生姚轸好,说话的声音那么小,肯定是医术不过硬没有底气,以后我们一大家都不要再喊他来了。
       马医生在二伯介绍完了后,一手将喝的茶碗放在桌子上,用手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然后将双手反背,挺直了一直哈着的腰板,眯着眼睛,当着爸爸和二伯的面慢条斯理地询问起了我的情况,当听到我还只有6岁就要去学校读书时,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没有想到,这个小皮蛋这么不错,不光是长得乖,而且还人小志气大,将来肯定有出息,一定是个当干部吃统销粮的料!他边说话边走到我和爸爸的身边,突然间他张开双手按着我头两边的太阳穴将我硬生生地从地上提了起来(农村叫提油盐),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飞快地将我放回原地,右手拍了拍我的脸蛋,左手从裤袋里摸出了二颗“牛皮糖”,眯着双眼,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来来来,小皮蛋,奖你二颗糖。”当时的我是非常的生气,憋足了吃奶的力气,用拳头将“牛皮糖”从他手上打落在地上,在所有人的一片愕然之中我哭着跑回了家!当时的我感觉这个笑起来的马医生像极了电影“红岩”里面的甫志高——让我厌恶、恶心……
       有了二伯的极力吹捧和荐引,马得很医生顺理成章地开始为我们一大家养的猪诊病,慢慢地,周边的村民家中也都不再找“赤脚医生”姚轸好了!马医生逐渐地忙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像刚开始般的拘谨,慢慢地逐渐放开了,“摆演”也逐渐地大了起来,开始在伯伯、我们家和其他的村民家里吃饭、喝酒,并且经常在酒后吹嘘自己的医术如何如何高明:嗯,今天说说那个赤脚医生姚轸好吧,你们觉得他和我的医术哪个高?啊……你们肯定不好意思说吧,我来说说,先听听他的这个名字……要……诊好,是想要诊好就能诊得好的吗,我看是做梦娶媳妇吧?大家再听听我这名字,多好啊!马……得……很,知道这个名字怎么好吗?马儿跑得很快,知道吧?跑得很快……这马儿肯定好啊,什么马啊?当然是千里马,为什么是千里马?我给你们看看,这个是我在医科大的毕业证,牛皮不是吹的,全公社除了我还有哪一个有这个本本?姚轸好有吗?他那水平是狗肉上不了砧板——也就是糊弄糊弄你们“大家伙”混几个小钱还行。所谓好马配好鞍,你们看看我这千里马配的什么鞍,看看、看看我这医药箱子里面,配的可全是国外进口的正宗西药,这个是阿莫西林、这是盘尼西林、这个是青霉素、这个是链霉素,这个……是杜冷丁,知不知道为什么叫杜冷丁,我告诉你们吧,这是美国总统杜鲁门的亲弟弟——全世界超一流的顶级专家、医学博士杜冷丁研制出来的绝世好药,这个药可不得了,下不得地啊,一针打下去快死的人都能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用在猪身上就不消说得了,起死回生!还有,这个是增强营养和免疫力的葡萄糖、这个是消毒、消炎的高锰酸钾、这个是过氧化氢,还有……唉,这些药,都是美国、日本、欧洲产的,你们不光是没有见过,可能听都还没有听说过吧?是我托关系、花大价钱从国外搞回来的,金贵得很呢。对了,大家想想,我这个千里马配这么好的鞍,它肯定是跑得比飞机还要快啊,既然跑得快,大家说说它要不要吃草,吃什么草?啊!你们知不知道?哈哈哈,你们肯定懂的,不说了,喝酒!喝酒……
       不知道是这马医生真的医术高明呢还是误打误撞运气好,在我上小学的那几年,村子里的老百姓家家喂猪都是煮的糙米、碾米的油糠加菜叶和猪草,每一家养的猪在马医生的诊疗和医治后都很健康,长得是油抹水光、膘肥体壮的!当然了,这花的钱肯定是较以前翻了几番、十几番甚至是几十番了,由于没有其他的什么成本,不算人工钱,一年下来养一头猪都还是能有个一二百元钱的收入。叔叔、二伯、爸爸还有村里面的老百姓他们像吃了迷魂药一样,对这个马医生奉若上宾,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我十一岁也就是1983年上中学的那一年,老家的水田被大米厂扩建征收,同时还建了一个大型的饲料厂,因为水田人均不到二分,家家也就没有多余的口粮了,于是村民们便开始到新建成的饲料厂买带有国外进口添加剂成分的饲料喂猪,虽然猪是长得快,出拦的时间短,但是养猪的成本增加了,各种疾病和怪病的现象也慢慢地多了起来。自然,马得很医生“生意”越来越好,人越来越忙,“摆演”也就相应的越来越大了。
       这天,叔叔家的一头猪在马医生给它做完“绝育手术”后不到一个月又“走草”了,无奈之下,将马医生重新接了过来,爸爸和叔叔二个人一人一边将猪死死地按在了地上,马医生双手将衣衫卷到了手肘的位置,从药具箱里拿出了手术刀,左手指着猪说道“你这个畜生这么不安分啊,看来老子一刀还没有断得了你的念想,硬是要我给你补上一刀才舒服是不是……”边说边在猪肚子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使劲地划开,然后将手术刀刀背向内横放在自己的嘴唇中间,双手伸进猪肚子里面非常残忍地倒腾起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马医生忙乎得是满头大汗都还没有忙乎完,这时爸爸和叔叔二人由于按得太久的缘故,手脚都已经有一点点麻木了,就在他们稍一走神的瞬间,突然“嗖”的一声——猪从地上猛地蹿了起来,一下子就跑到了二三十米开外。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时间,叔叔和爸爸才将肠子流出来,血流得遍地都是,奄奄一息的猪抓到。
       自然,这头猪没有熬得过鬼关。最终的结果是补了一刀后,叔叔家将它一锅炖成了马医生的下酒菜。酒桌上,酒至微醺的马医生对爸爸和叔叔说道:你们看看,今天这可怪不得我啊,要怪只能怪这个畜生,明明眼瞅着这手术就要完成了……真的是个猪,跑什么跑,这不是老鼠爬秤钩——活作死啊?看来这畜生只有这个八字,阳寿已尽,哎,这是天意,天意如此啊。爸爸和叔叔听得是面面相觑,赶紧附和着说,对对对,这事的确不能怪马医生,您的医术高明,是这畜生自己找死,是它的阳寿已尽……
       事情没过多久,二伯家的猪有了一点感冒的症状,二伯和伯母赶忙将马医生接到了家里面,在用体温计测量了体温后,马医生拍了拍二伯的肩膀说道:以我的经验这肯定是病毒性的感冒,幸亏把我叫来了,不及时用药是会出大问题的,这样吧,我先给它打一个疗程的青霉素(7天),每天早、中、晚分三次,一次在饲料里面拌二袋阿莫西林……
       一周过去之后,猪的感冒不但没有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这天,马医生照例给猪测量了体温后,对二伯说:“看来这个病毒不一般,估计今天我不下点猛药不行了,这样吧,马上用水兑十包阿莫西林喂给它喝下去,然后打一针杜冷丁,最后再搞个双保险,加吊一瓶葡萄糖补充补充点能量,我保证绝对的药到病除。那个谁,你先来给这畜生喂阿莫西林,我去方便一下就来。”说完后马医生背着他的医药箱就往茅房走。这时我正好在门外听到了马医生说的话,“方便一下?是干什么去啊,还要背着药箱去?”带着疑惑我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马医生走进茅房将门掩上后,透过门缝我看到他飞快地将药箱子打开,从里面夹层里面拿出一个空的“葡萄糖”瓶子,顺手在茅房的水缸里灌满水,麻利地在衣服上面将瓶子上的水擦干放进药箱里面,这才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此时的二伯和伯母已经将药给猪从嘴灌了进去!马医生从他的自行车后将系药具箱的橡皮筋取了下来,要二伯找来了三根竹棍绑在一块搭成了简易的支架,取出药具箱里的“葡萄糖”装模作样地给猪打起了吊针……
       二伯家这头猪并没有如马医生所讲的“药到病除”,而是在三天后一命呜呼。马医生第一时间赶到了二伯家里给猪做“鉴定”:哎呀,你们看,这猪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红色的斑块和出血点?这肯定不是病毒性的感冒,应该是猪瘟,对,一定是猪瘟,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我都诊不好的病,原来是天灾,阎王爷把它收去也好,免得活受磨,早死早超生……哎,这个该死的猪瘟!
       在马医生的建议之下,依然一锅将这头得“猪瘟”的死猪炖了一大锅。“你们多吃点,不怕的,这肉煮熟的温度有100度,是百分之一万可以杀死任何病菌的!还有,这白酒里面的酒精是也是杀菌、消毒的,来来来,我们喝。”就在马医生准备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二伯,这个马医生是个假医生,他给猪吊的不是葡萄糖,我刚才看到了,是他在厕所水缸里面灌的水,他是骗你们钱的,他这个猪医生是个假医生。”听到我这么一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马医生,只见他的脸像灌了猪血一样涨得通红,用手指着我,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个小皮蛋怎么说话的?我什么时候灌水了,啊!这么点大就不学好,乱港话,你们可一定得好好地管教管教!这酒还喝得下去吗?不喝了,还说我这个猪医生是假医生?简直是开国际玩笑……”马医生的话还没有讲完,“啪”的一声,我的脸上好似被“铁”板重重地拍了一下,鼻子和嘴角鲜血直流,“怎么这么不懂事,乱港话,还不快点给我滚回去。”看着爸爸反手一巴掌打我的表情,我即委屈又无奈地回到了家里。
       二个小时之后,心有不甘的我又来到了二伯的家里,爸爸、叔叔、二伯都呼噜、呼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道是根本就没睡着还是我的脚步声惊醒了马医生,只见他侧身躺在竹床上眯着双眼向我招手,见我迟疑不敢上前,马医生坐了起来,打开医药箱,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拿出一包大白兔奶糖、一包牛皮糖:“小皮蛋,来,这些都给你,我们俩拉钩,再不说我是假医生好不好?”看到马医生“狡诈”的笑脸,突然一股热血直窜脑门,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鼻子和嘴巴,想都没想就对着马医生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在他一愣神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一转身飞奔似的跑回了家……
       正所谓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就在我上初三的这一年,爸爸在外面做生意亏了个血本无归,恰好这时妈妈养了几年的母猪也患上了厌食症,她和爸爸商量后决定还是请马医生来家里给猪诊病。
       没有想到马医生是死活不肯到我们家里来,他说:“你们家的那个小皮蛋狠得很,还说我这个猪医生是假医生,我是假医生,干脆叫他给猪诊病看看。”爸爸是求爷爷拜奶奶般的把这个马医生接到了家里来。虽然按爸爸妈妈的嘱咐我不去看、不说话、不能得罪这个马医生,但在我的心里隐约有种预感,我们家的猪会像二伯家的猪一样被马医生给诊死!
       不出我所料,半个月之后,马得很医生又一次,很成功地把我们家里养的这头母猪也给诊死了,妈妈非常的伤心,每一年母猪都至少下二窝猪仔,一窝能卖到一千多元钱,这几年妈妈都是用这卖了猪仔的钱补贴家用、交我们兄弟仨的学费。没想到就这么死了,而且下学期我就要上高中了,学费怎么办……
       就在母猪的体温还没完全变凉的时候,马医生和一个陌生男人来到我们家,他对爸爸说“猪死不能复生”,莫再想七想八了,我这二天在这屋场仔细看了下猪圈的方位,是这里的风水不好,不适合再养猪了,这位是冻肉厂的采购员,这母猪呢,也瘦得只剩一块壳,值不了几个钱了,能换一个是一个,刚才我和他们厂里已经说好,50块钱收购,你们看怎么样?不行我做个主再加个十块钱?看这马医生一脸的不屑,想到他接二连三诊死的猪,想到没有着落的学费,我忘记了爸爸妈妈的告诫,大声地对马医生说:“你这个假医生、猪医生,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们家也不欢迎你,赶紧滚滚滚。”看着我生气的样子,马医生脸怀愧疚,不好意思地离开了我们家……
       自从我们家的母猪死了后,几乎再也没有看到马得很医生到我们村里面来过了。“赤脚”医生姚轸好却像“无常”一样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村子里似乎回归到了最初的宁静,再也没有哪家的猪被“诊”出问题的现象发生了。只是偶尔地听到爸爸他们说,马得很医生又在哪个村子里把哪个、哪个家里的猪诊出了问题……
       再次和马得很医生近距离接触是在十多年后爷爷过世的葬礼上,马得很医生拄着双拐在家人的搀扶下来到我们家,让我深感意外的是他径直来到了我的面前,“小皮蛋,长这么高哒,还认识我吧?听说你当兵回来当干部了,看来我这眼光还真是没看走火、没有看错人,当年也就你小子胆子大,敢说我假医生、‘猪医生’!我就说嘛,你还真的是个当干部的料,不错,好好干啊……”看着马得很医生还是一副当年的调调,本不想和他搭话,但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马医生,当年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用假药欺骗我爸爸他们才说你是假医生,你不光是不承认,还说我冤枉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你用手摸着你的心窝口,对天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假医生?”听到我这么一问,马医生一愣,面带羞愧地低下头:“哎,这个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算了,再不说出来,我憋在心里也会憋死的。我哪里是什么医生,那时候我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就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惯了,结婚后,爸妈一年年老了也就逐渐没有了经济来源,自己又没有学过手艺,弄不到钱,屋漏偏遇落雨天,爱人在生小孩子落月子时也留下了一身的病!屋里真的是穷得揭不开锅了。隔壁的赤脚医生姚轸好看到我造孽,便要我帮他打下手,到公社里帮他给猪打防疫针。当时我看到赤脚医生不受尊敬也赚不到几个钱,大家对国外来的东西特别是对西药信得真,便找亲戚借了300块钱,做了身西装、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医药箱和假毕业证,又到医院回收了些用过的西药瓶瓶,这样子东拼酉凑置了一套家业来装门面。说老实话,一开始我还真的有点怕,可没有想到大家都那么相信我,渐渐地我也就放开了手脚,又照着买了些给人吃的西药,当时我想的是,人的病能治好的药,对着说明书上的方法在猪身上就加倍用。你可别说,还真的搭伴那些年招摇撞骗,积累了些原始资金,不光是爱人的病治好了,家里还修了楼房,二个小孩子也在前几年大学毕业都参加了工作。眼看着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没有想到苦尽甘来却是乐极生悲,二年前一次喝醉酒,中了风,医院里花了不少的钱也没能诊得好这该死的病,到现在是吃吃不得、喝喝不得,有想法没办法了,我估摸着这回是茅坑上面开铺——离‘屎’不远哒,应该是自己以前坏事做多了的窍,遭报应,报应啊……”
       听完了马得很医生的忏悔,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当年我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都能看得出端倪来的“猪”医生,竟然混迹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翻船”?到底是马医生的骗术高明?还是村民们太善良不愿意去揭穿,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陈谋昌,常德市诗歌协会会员,鼎城区作协会员,就职于常德市鼎城区花岩溪管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