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夜
发布时间: 2021-07-22 11:17:19 阅读 0 次
风雨夜
杨庆发
一道闪电划破了暗夜,紧接着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
秀玲下意识地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撂下碗筷,从炕上一跃下地,她麻利地披上雨衣,从门后抄起铁锨,转身就往外走。
“我陪你一块儿去吧。”秀玲妈见秀玲风风火火的要独自出去,便不放心地说。
“还是我自己去吧,带着你磨磨蹭蹭地啥事儿都得耽误了!”秀玲边回应着,边走出屋内,然后消失在夜幕中。
“唉——”秀玲妈无奈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个女孩子家在这漆黑的夜晚独自行动,她这做母亲的哪能不担心?可又恨自己这病恹恹的身子不能帮上她的忙。
一阵阴风卷着枯叶和沙粒扑面而来,秀玲紧裹着雨衣,疾步奔跑在稻田的坝堰上,冷风噎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天公也不作美,此时阴风又携带着雨丝倾泻而至。秀玲顶着风雨,一边向自家的稻田疾奔,一边透过雨帘,紧紧地盯着远处那面窗户上透出灯光的小屋。
“夜都这么深了,小屋门前的灯为什么还没亮?”秀玲正在疑惑中,突然间,她见小屋门被打开,然后从里边闪出两个人影来,在明亮的闪电光中,她发现这两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向远处奔去。
“看来我的怀疑没有错……这回我必须弄清他们的鬼把戏!”秀玲边盘算着,边加快了脚步,她打算偷偷地跟上那两个人看个究竟,可是她跑着跑着,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去追赶那两个人,她无法躲开小屋里边的那双眼睛!
原来这个小屋里住着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看塘人,他的名字叫刘壮,自从他右腿残疾后,刘瘸子便取代了他的真名,此人至今仍是独身,只因他出主意成全了老板刘全建塘养鱼的事业,所以刘全便给他安排了这个看鱼塘的美差。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里,他正得意地瞪着两只罪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正在渐渐远去的那两个人。
突然又有人在窗外一闪而过,刘瘸子愣怔了一下,待他转身要出门去看个究竟时,这个人已经进屋并用胳膊扼住了他的脖子,刘瘸子本能地张开嘴巴刚要呼救时,又有一块破布顺势塞进了他的嘴里,那人随之一个绊子,又将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很快他的双手、双脚就被捆绑起来,接着那人又麻利地从他的衣兜内掏出了手机。
“对不起了!”
这个人说话了,刘瘸立时吓出一身冷汗,他意识到问题比他现在的处境更糟糕……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借你手机用一用,暂时先让你在这儿委屈一会儿!”这个人说完,随即闪出小屋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刘瘸被吓得昏了过去。
一
沙园村是河州县内闻名的鱼米之乡,然而在三十年前,这里还是一处风沙泛滥、洪水成灾的地方。它前靠金明河,是一条经常泛滥成灾的河水。后靠绵绵的麻黄梁,这条梁由于植被遭到严重破坏,因而便成了一条输送风沙的沙土梁。后来在县政府的统一组织下,麻黄梁经过多年的小流域治理之后,茂密的树、草逐渐在沙梁上疯涨起来,从此这处沙源才被堵住。之后几年,金明河的上游也拦河建起了水库,泛滥的河水被拦住后,沙园村的前面便出现了一片宽阔而又平整的河滩,后来在政府的帮助下,这处河滩便逐渐开发成了一大片稻田。
然而,富裕了的沙园村人并不甘于劳守这片让他们走上致富路的田园,他们把目光纷纷转向了色彩斑斓的外面世界,有的追随在外地工作的儿女定居到城市里,有的干脆到县城购买了商品楼,边经营着一些贸易,边做上城区的寓公。
当然,村中也有一部分不为之心动的人,其中,村民梁振就是一个。梁振是村中有名的种稻能手,他聪明,爱钻研,种稻讲究科学方法。他的稻田总是比别人家的长势好,收成也比别人家的多。正是因为他的勤劳节俭、持家有方,他家很快便列入了当地的富裕户行列。
梁振家共有三口人,除了妻子外,身边还有一女,她,就是秀玲。
秀玲长得高挑、俊俏,性格活泼开朗,待人礼貌,因而博得村人的喜欢。由于她从小喜爱体育运动,所以在高考时她圆了自己的体育梦,毕业后,她尊重父母的意愿,又回到了家乡的校园,开始了她的体育教师生涯。
梁振的确是位热恋故土的人,多年来,村中的很多人都因经不住外面精彩世界的诱惑而陆续地离开了家乡,而他却从来没为之所动,他为了永远驻足家乡,竟又将很有希望留校任教的女儿召回到身边教学。
梁振看到部分村民走后留下的稻田,心里有了新的算盘,他决定将这些稻田承包下来,扩大自己的生产规模。于是,他便开始陆续地和这些远离家乡的人家签订了稻田长期租种合同,然后又和其他稻田的人家进行协商调换,最后把那些分散的稻田集中调整到一处,这样一来,经营管理更加方便了。当然,这样做他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打算,那就是他把目光盯上了紧挨他家稻田下方的那处籁草坑,这可是一处养鱼的好地方呵,而且又挨着自家的稻田,这样养殖、种植同步发展,他就更得心应手了!他准备把稻田规划完后,就开始动工,把这个籁草坑改造后开发成为养鱼的池塘。然而,正当梁振满怀信心地做着美梦的时候,他的这样一个连环的设计却被同村的村民李全发现并且看破,当然他也早已打上了这块无人问津的不毛之地。为了不让梁振提前占有它,李全来个先下手为强,他趁梁振还在未动手之前,竟抢先偷偷地和村干部达成了协议,然后立即着手在籁草坑处备料施工,这毫无疑问地遭到了梁振的阻止。李全毕竟是事先和村干部疏通好的,因而二人在闹到村部后,村干部理所当然地为李全争了理。
李全理直气壮地在籁草坑处修建了养鱼塘,而梁振眼看着已到嘴边的鸭子竟然飞走了,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不过他毕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稻田的水因喷洒了农药是有毒的,如果这水不小心流进鱼塘内,鱼是会被药死的。所以他为了今后避免与李全发生纠纷,他将挨着李全鱼塘边上的稻田坝堰重新加高加固。
李全的鱼塘建成了,他避开稻田,从上游挖渠引水灌塘,然后撒上了鱼苗。为了保证鱼塘安全,他又招来刘瘸子,供他日夜吃住在鱼塘边上的小屋里看守鱼塘。
一年过去了,由于刘瘸子的用心看守,鱼塘没出现任何闪失。
由于李全经营管理到位,一年之中,鱼塘里的鱼日渐疯长,为他换来了温馨的希望。
梁振由于自己的精耕细作,秋季也赢来了大丰收。
两个竞争对手虽然近在咫尺,但都因自制自律,一年中相安无事。
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滑入第二年的夏季。由于连续多日的阴霾,庄稼开始泛滥起虫害,这突如其来的灾害,让毫无准备的农民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往日绿油油的稻田,由于虫灾的侵害,有些地方明显的枯黄起来。梁振由于事先有了准备,他没有等和其他村民一起共同协作喷洒农药,而是在刚发现虫灾苗头时,就提前自行喷洒了农药。
然而事情蹊跷的是,在梁振往自家稻田喷洒农药的第二天,李全满鱼塘的鱼竟然翻了白儿。老远的就能看见池塘水面上白花花的一片,真是惨不忍睹!让李全满怀希望的财富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所以疼得李全此时的精神简直就要崩溃。
李全认定是有人下毒,于是他报了案,第一怀疑对象理所当然的就是梁振。
公安民警通过勘查现场之后,基本认定鱼是农药中毒死亡的,因为患传染病的鱼不可能一夜之间死亡这样多。当然最终总得通过科学鉴定水样才能得出确定的结论。
办案人员首先把刘瘸子划入嫌疑对象,因为他是最有条件投毒的人。经过缜密的侦查核实之后,最终还是排除了刘瘸子投毒的可能,原因是他不具备投毒的条件,第一,他因残疾已在多年前即将稻田转包给他人,所以他已多年不购买农药了。经搜查他的家和现在的住址,更没发现存有剧毒药物的种种迹象;第二,他是李全最信任的人,并且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为李全兢兢业业地看守鱼塘,由于他的尽职尽责,李全才有了如此可观的希望。
排除了刘瘸子,公安民警把目标锁定在了梁振身上,但刘瘸子却大胆地肯定梁振也没有投毒的可能,他证实当天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因为他怕雨水溢满鱼塘后冲跑了塘内的鱼,所以他这一夜是一直守候在鱼塘的排水渠边的,在这期间他没有发现鱼塘周围有任何人出现过。刘瘸子这样一证实,即排除了有人投毒的可能,也为他自己摘掉了失职的责任。
既然不是投毒,那么肯定就是外部水源流入的,当然首先就考虑到梁振稻田内的积水,因为截止到现在,也只有梁振一家在头天往自家稻田内喷洒了农药。公安民警查看了梁振稻田周围的坝堰地基并没有漏水的迹象,但是在紧挨鱼塘边较低的坝堰处,却明显有在雨中加高新土层的痕迹。公安干警确定稻田里的水就是从这里溢出后流到鱼塘里的。从中可以推断出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稻田里积满雨水之后,从这低矮处溢出,梁振发现后,在雨中将其叠高,挡住稻田里的水不再外流。当然这是过失行为造成的结果;另一种可能就是梁振为了泄私愤而有意让有毒的稻田水从这里流进鱼塘内的,然后为了掩盖罪行,借大雨掩护又将此处垒土加高而挡住内水外流。这当然就是故意犯罪了。
一旦确定为嫌疑对象,梁振的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了,他作为主要的嫌疑人,当时就被公安民警带走了。为此秀玲妈一急之下就病倒了。
简直是一夜之间,似天塌般的大祸降临到秀玲的头上!
最了解父亲性格的人,当然莫过于她这个当女儿的。秀玲最清楚父亲的为人处事。
梁振的确是个比较理智、豁达的人,从来不愿与他人结怨。特别是在李全抢占了应该属于他的鱼塘这件事上,如果放在别人身上,非得和李全闹个地覆天翻不可,而梁振却大度地宽容了李全,并且以后也从未向任何人流露过对李全的怨恨。
在这个暑假中,秀玲始终跟随着梁振的左右侍弄自家的稻田了,尽管在出事的那个雨夜中,梁振是自己单独去的稻田,但秀玲相信父亲是绝对不会干出那种傻事的!
秀玲确信是有人搞鬼!她相信公安机关一定会秉公办案的,并且会很快破获这个案子,挖出真正罪犯,最后还给她父亲一个清白。所以她耐着性子,一边料理着父亲扔下的这片稻田和母亲的病,一边期盼着父亲能够早日归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在秀玲的精心料理下,秀玲妈的病倒是有所好转,然而她的父亲梁振却是一去不复返!这回秀玲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她决定亲自去公安机关打听一下父亲的情况。
早晨,秀玲安顿好母亲吃完药,她又去自家的稻田转了一圈,然后告别母亲来到村头,登上了去县里的班车。
秀玲来到县公安局找到了本案的办案人员,说明了来意。办案人员指着卷内的材料告诉她,鉴定结论已经出来了,经过对鱼塘水质和梁振家稻田水质化验对比后,确定两处水中含有的药物成分完全一致,因此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鱼塘里的鱼就是由梁振家稻田里喷洒有农药的水毒死的,同时办案人员又严肃地告诫说,现在梁振虽然拒不认罪,但办案人员还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再给梁振最后一次认罪机会,因此希望秀玲配合他们做通梁振的工作,否则就得按梁振认罪态度不好处理了。
秀玲对办案人员的解释非常不满,她质问这位民警说:“即使鉴定结论确定了是我家稻田里的水毒死了鱼塘的鱼,那么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造成这种结果就是我父亲所为的呢?难道你们仅凭一纸鉴定就给我父亲定案吗?”
办案民警说:“当然我们不是仅凭这一纸鉴定结论来定案了,我们还要结合现场勘查的!”
秀玲冷笑了一下又问:“你们的那个现场勘查能说明了什么?你们的现场勘查能否定还有别人所为吗?”
“它起码能说明有人从稻田里往鱼塘放过有农药的水!而且从现场留下的足迹上看,事发前后唯独只有你父亲一人到过那里!”办案民警很自信地回答着,然后仍规劝秀玲说,“不要有任何怀疑了,这是铁证如山的事,所以我劝你还是配合我们做做你父亲的工作吧,这样对他是有好处的。”
秀玲愤然地回绝说:“我相信我父亲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所以我也不会去做他的工作!”
“那好,那你就等着瞧吧!”办案民警用威吓的口气回答完后,又很无奈地合上了案卷材料。
三
秀玲从公安局出来后,心情坏到了极点!她这次来总以为公安办案人员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没想到让她得到的却是满怀希望而来,一腔失望而归……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毫无结果地回家,这样的结果怎么能向母亲交代呢?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硬着头皮再去检察院见一见严光。
原来严光和秀玲在高中时期就相爱了,高考时二人尽管考取的专业不同,但巧合的是二人的校址竟然都在一个城市里,这为二人的亲密往来提供了诸多方便。每到周末或假日里,二人总免不了要相约到一起甜甜蜜蜜地亲热一番,这样美好的日子一晃就是三年。
然而,在毕业工作分配上二人竟产生了分歧,原来秀玲是很有希望留校任教的,严光为了能够朝夕相伴在秀玲的身边,他也开始为自己能够留在城里工作而努力地活动起来。正当严光留城工作办得有些眉目之时,秀玲竟然改变了主意,她毅然放弃了让别人垂涎欲滴的优厚待遇,竟义无反顾地决定回到家乡去工作了!严光开始时对秀玲的这样选择很不满意,后来当他得知秀玲是遵照父命而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决定时,他才勉强同意跟随秀玲的脚步回到了家乡河州县,然而让严光更加无法理解的是,秀玲竟然不征得他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又向县教育局提出回沙园村学校教学的申请,并且教育局还同意了她的请求意见,并分配她回到沙园村学校去任体育教师。严光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终于和秀玲闹翻了脸,为此二人赌气各自换了手机号,从此他们决定不再来往。但二人心里又都很清楚,多年积累的情感,真正一下就忘掉对方那是难以做到的,这只是一时气愤而已。不过二人谁也不想先去打破这个僵局,所以一拖就是一年没有来往了。严光通过司法考试考进县检察院这一消息,秀玲还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的呢。
秀玲来到县检察院值班室,向值班人员说明了来意。值班人员立即给严光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严光便笑吟吟地出现在秀玲的面前。
此时的秀玲早已没了先前的傲气,她低眉顺眼地跟随着严光来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在严光的追问下,她这才将她父亲梁振被公安局刑拘的经过和自己对这起案件的看法以及这次来找严光的目的简略地叙说了一遍。
严光沉吟了片刻之后说:“公安局这样办案的确有问题,不过案件在公安局没向检察院报批之前,我们是不能介入的。”
“我并不是让你去介入案件,我只是让你去公安局过问一下,你们都是同行,给他们提示一下总是可以的吧?”秀玲显得很焦急。
“那恐怕也不行,检察机关本身就是法律监督机关,本身必须严格执行办案程序的,提前过问案件和向他们提示办案意见那可属于先入为主的行为呀,那是违反办案程序的!”严光显出为难状。
“那好了,我不能让你为这事儿犯了错误耽误了前程,我自己想法儿去吧,就不麻烦你了!”秀玲一脸失望地甩身就往外走。
“你总得容我想想法儿吧!”严光上前拦住秀玲后很无奈地说,“我这新来大道的,处处都得谨慎办事,你咋不理解我的苦衷呢!”
秀玲想了想,觉得严光说的不无道理,一个刚刚考入检察机关的干警,的确不能太难为他,于是她缓和了口气说:“这样吧,我把我的手机号告诉给你,有什么新的情况或好的想法好跟我联系。”
“那好,我把我的手机号也给你,有事可以随时联系。”
就这样,二人交换了手机号之后,便匆匆地分手了。
四
秀玲回到家里,看到母亲痊愈后的那张疲惫中带着苍白的面容,她的心如刀绞一般。她心里清楚,父亲蒙冤在押,现在自己就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了,从母亲那双企盼的眼神中已经读出,拯救父亲的重担已责无旁贷地落到自己的肩上了!
“看来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来澄清这一桩是非曲直的事件了!”秀玲为此伤透了脑筋,她在想,到底是谁在从中搞鬼?她把怀疑的对象逐一进行了排查和筛选,当然李全和她父亲的矛盾那是明摆着的,但是李全已经占了便宜,他做的那件亏心事本来在乡亲们面前人格就已经降了价,这个时期正是他努力挽回名誉的时期,更重要的是他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所以他绝对不会、也更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用那样惨重的代价去换取父亲牢狱之灾的!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把目标锁定在刘瘸子身上,这时她又把思维拉回到十多年前……
在十多年前,刘瘸子的父母双亡后撇下他自己独立生活,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腿脚健全、名字叫刘壮的人,他当时因无人管教而生活逐渐放荡起来,直到二十有余仍无人问津他的婚事。村、乡两级领导为了照顾他,能让他从今往后走向正当道路,所以他们特意找到县武装部,通过和部队联系后让他当上了兵。很快三年就过去了,刘瘸子光荣地成了一名回乡的退伍军人,由于三年部队生活的磨炼,小伙子的确有了变化,现在无论从身材上还是言谈举止上都是今非昔比了,总之现在的他是很讨人喜欢的,尽管他已经步入大龄男子的年龄,但依然得到了一些姑娘的青睐,这其中就有秀玲的姑姑兰兰,由于兰兰的容貌出众,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就成为刘瘸子的意中人,后来在秀玲父亲梁振的操持下,二人订立了终身。然而刘瘸子却狗改不了吃屎,在和兰兰订婚后不久,他的旧病又复发了,他竟然背着兰兰偷偷地和一位有夫之妇续上了旧情,然后二人在明里暗里鬼混起来,后来终于被这位女子的丈夫摁在了一起,刘瘸子就是在这次的慌乱之中跳墙逃跑时,不慎跌断了右腿。当然,兰兰随即也毫无疑问地和这位负心汉退了婚。
梁振尽管做不了自己妹妹的主,但是他却有一颗宽厚待人的心,他不忍心坐视不管已经受了重伤又无人照料的刘瘸子。于是他积极筹集资金,然后又亲自将呻吟不止的刘瘸子送进了医院治疗。然而因刘瘸子的腿部伤势严重和医治不及时而造成的炎症,最后他的右腿虽然保住了,但却落下了终身的残疾,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瘸子。
当时刘瘸子对梁振的关心和照顾表现得感激涕零,他对梁振一再表示,是因为自己背叛了兰兰才导致兰兰和他退婚的,所以他对兰兰的选择毫无怨恨。
刘瘸子感觉自己再无颜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于是待他的腿伤基本痊愈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催促他的战友在那里为他安排一个差事干,他的战友经过一番托人拉关系之后,这才为他寻找到了给一家公司看大门的差事。临走的时候,刘瘸子又到梁振家痛哭流涕地进行了一番拜谢和告别,梁振觉得此时的刘瘸子实在是可怜,所以他又出钱打上出租车,亲自送刘瘸子去的火车站,在火车上分手时,梁振又掏出二百块钱硬塞进刘瘸子那分文皆无的衣兜内。
时间随着人们的忙碌慢慢地过去了,正当人们逐渐地将往事淡忘的时候,没想到刘瘸子竟在两年前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家乡的父老乡亲们面前。十几年不见,他显得苍老多了,不到四十岁的人,一看就像年过五十的老汉。从他那寒酸的打扮上看,可以断定他在外边混得很糟糕,并且很明显地发现,他的腿走起路来比以前更瘸了!
刘瘸子回来的第二天,就提着二斤点心来到梁振家里看望梁振一家,而且他表现出的态度又像诚心诚意。
常言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尽管二斤点心不多,但这份心意是厚重的,所以梁振很郑重地准备了一桌酒席,热情地款待了刘瘸子一顿,过后还答应为刘瘸子寻找一个力所能及的事儿做。不过还没等梁振为他找到合适的地方,刘瘸子就被李全顾去看鱼塘了。
自打刘瘸子去给李全看鱼塘后,曾就有些好心人提醒梁振说:“刘瘸子这人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以后一定要多提防着他些,特别是你的稻田挨着他那么近,可千万别让他找碴糟践了你。”梁振却不以为然,他总是以自己的宽厚之心来度量别人,他曾自信地对别人说:“刘瘸子大体上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又很明事理的人,所以说他还是一个可交的朋友。”
但是秀玲始终认为刘瘸子这个人是不可信任的,因为毕竟是在他摔断腿之后姑姑和他退了婚,尽管过错在他一方,但是这件事不可能不给他造成心理上的隔阂,他刘瘸子再见到梁家人,心里绝对不会那么舒坦,他也就绝对不会把他父亲梁振当作知心朋友来对待的。只不过刘瘸子这人心眼儿活,会做表面文章罢了。所以这次秀玲把刘瘸子划进怀疑对象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但一直让秀玲疑惑的是,如果真的是刘瘸子做的鬼,那么他又是如何让稻田内的水进入鱼塘的呢?凭他那条残疾的右腿,即使是让他大白天去挖坝堰开渠放水,他也难能做到,何况又是在下着瓢泼大雨的深夜。不过常言说得好:家雀不尿尿,总有个巧别子。他刘瘸子真要处心积虑地想做成这件坏事,他就肯定有他的办法儿!只是自己现在还无法弄清楚而已。她决定自己再亲自到稻田里去转一转,兴许能侥幸捕捉到与案件有关的一些线索或蛛丝马迹。
秀玲扛起铁锨,和她妈妈告诉一声,然后就去了自家的那片稻田。她顺着稻田周围的坝埂转了一圈又一圈,但她还是未能发现有人为放水或稻田水满溢出坝堰外的痕迹。正当她准备再往回转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掏出一看,发现正是严光打来的。久违的声音,倍感亲切,于是她立即答应。
“你在哪里?”严光急切地问。
“我正在自家的稻田内转呐。”
“发现点儿线索没有?”
“我现在还在寻找呐。我就纳闷儿了,从坝堰上留下的水线痕迹来看,当时稻田内的水根本就没有从坝堰上溢出过,但是又没有挖开坝堰放水的痕迹,你说这水是从哪儿流进鱼塘的呢?”秀玲显得很迷茫。
“别着急,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据气象部门预报,咱们这里明晚有雷阵雨,我想不行明天你找上两个人,然后大张旗鼓地再往稻田内喷一次农药,如果天气预报准确的话,明晚肯定得下雨,到晚间你就借着大雨的掩护,偷偷地去稻田内观察动向,我估计他们肯定有动作。”严光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还是找上两个可靠的人陪你一起去吧。”
“我自己也没事,人多容易暴露目标的。”秀玲想了想又安慰说,“你不用担心,稻田离我家不远,我经常夜间自己到这里来的。”
“行,你自己安排吧。发现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不过可千万不要自己单独对付他们,那样会吃亏的。”严光又叮嘱了一遍。
“好的,你放心吧,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办。”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
“行,我会随时打电话告诉你的。”
五
次日,秀玲按着严光的布置,早早地找上几个要好的姐妹,然后来到自家的稻田内,随之便开始向稻田内喷洒起农药来。此时秀玲一边和姐妹们干着活,一边注视着鱼塘边上那个小屋的动静。快到中午时,只见刘瘸子拖着残腿一瘸一拐地来到稻田边。
“又在喷洒农药呐?”刘瘸子朝着迎面走来的秀玲问话。
“是呵,上次喷洒完农药还没等起作用,就被雨水给涮走了,没办法只得再喷洒第二回了。”
“嗨!这老天真糟践人,竟让你爹平白无故地摊上一场官司。”刘瘸子显出一副很同情的样子。
“是呵,听说还差一点连累上刘叔。”
“我不怕!为了哥们儿,我可以两肋插刀!”刘瘸子拍着胸脯子表现出一副侠肝义胆的姿态来,他说,“当时李老板怀疑是你爹往鱼塘里下了毒药,我当时就站出来向公安局的人给他否认了,我和公安局的人表示,我敢用脑袋做保证,绝对没有人下毒药!别看我现在给李老板干活,但是为了哥们儿,我不怕得罪他!”
“我真的替我爹谢谢刘叔了。”秀玲表现得很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吗,还用感谢啥。不过后来的事我可真的帮不上忙了,不知道公安局怎么给你爹定的案,你这次去公安局打听到了吗?”刘瘸子绕了半天,这才绕到他要关注的正题上。
“嗨,我白跑了一趟,人家不告诉我。”秀玲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
“为什么呀?”刘瘸子很不甘心地追问。
“人家说了,在没结案之前,和谁也不能说的。”
“看来这事儿还挺麻烦的,不过大侄女也别太着急,大不了也就破费点钱到头。”刘瘸子依然想试探出点儿真情来。
“只要人能出来,破费点儿钱我们也认了。”
“哦,是呵,车到山前必有路吗。”刘瘸子一看从秀玲的口中讨不到真情,所以他觉得很没趣,于是他抬头看了看天又表示很关心地说,“看这天头可能又要下雨,你可当点儿心,可别再让稻田的水跑出来呀!”
“这老天爷咋还老跟我们作对,你说我们一喷洒农药,它就下雨!”
“嘿嘿,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吗。”刘瘸子露出了得意之态。
“是呵,一会儿我真得加固一下坝堰。”
“好了,我就不再耽误你们干活了,你们快忙吧。”刘瘸子敷衍了几句之后就一瘸一拐地离去了。
秀玲她们一直干到晚上掌灯时,这才把整片稻田喷洒完毕。她打发姑娘们带着工具先回了家,然后她自己又在稻田周围加固了几处比较低矮的坝堰之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去。
刘瘸子回到小屋之后,左思右想,心里总感觉不落底,他从秀玲那镇定自若的态度上看,猜想她肯定讨到了准确的消息了,只不过这小丫头是在敷衍他罢了!他开始恨这位视他为路人的秀玲,更恨与他恩断义绝的梁兰兰,尤其最恨的是支持兰兰与他退婚的梁振,他恨梁家所有的人……
当时刘瘸子的丑行败露之后,他对自己是怀有悔恨之意的,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对不住兰兰,当兰兰提出退婚时,他很痛快地就应允了。后来梁振又不计前嫌,积极筹款将他送入医院治疗,对此,他对梁振的确怀有感恩之心的,所以他在梁振面前才能表现出那种感激涕零的样子来。他那时是打算要争一口气才离开家乡的,他原打算凭着自己灵活的脑筋,再借战友的一臂之力,往后肯定会有所成就的,待混出个人样儿的时候再荣归故里,你看那时多风光?然而他却事与愿违,他没想到如今的社会发展一日千里,他的能力和思维已经远远地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再加上身体的残疾,他越混越日渐悲惨起来,后来他又得知梁振凭借承包稻田而成为本地首富的消息,为此他心中萌生妒意,继之因生活的穷困潦倒而引发心理逐生的不平衡,他的人格开始扭曲起来,他由萌生对梁振的嫉妒开始转升为憎恨,甚至他越发认为是梁家毁了他的婚姻和前程,由此对整个梁家也憎恨起来。于是他开始考虑,如其这样躲着乡亲们在外面凄惨地混日子,还不如趁着自己这副残体还算健康的时候,早日返回老家,寻找有利时机报复梁振和他们梁家人呢!
刘瘸子打定歪主意之后,立即收拾起自己的破烂家当,然后怀着满腹的复仇心理迫不及待地奔回了家乡之路。
回到家乡之后,为了麻痹梁家,刘瘸子竟然假惺惺地最先登门看望了梁振,这样一来不但使梁家消除了对他的戒备之心,而且梁振从此还诚心诚意地交他当了好朋友。然而梁振却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位“朋友”让他吃尽了苦头。
那是一次在梁振家喝酒时,由于梁振酒后吐真言,他竟然将自己要把那处籁草坑改造成为池塘养鱼的秘密透露给刘瘸子了,刘瘸子一听喜上眉梢,因为他知道李全也在惦记着那处籁草坑,于是,刘瘸子借故提前溜出了梁振的家门,然后急匆匆地找到李全,将梁振的意图转告给他,并鼓动李全立即找村干部进行沟通协调,然后再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这个主意当然正和李全的心意,于是,在梁振毫无提防的情况下,李全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办妥,待鱼塘建成之后不久,刘瘸子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李全的看塘人。
第一次报复成功了,但刘瘸子并不满足,他的最终愿望是要让梁振锒铛入狱,然后再折腾得他把家产陪个底朝天!为了实现这一恶毒的愿望,他凭借着看鱼塘的有利条件,开始日夜地筹划起他那恶毒的报复计划来。
六
李全的鱼塘建成后,便开始灌上水、撒了鱼苗,从此刘瘸子也就开始尽职尽责地日夜看守着鱼塘。由于李全经营管理有方,鱼苗的长势非常好,加之有刘瘸子的精心看护,一年内鱼塘没出现任何闪失。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间内,刘瘸子的报复计划也酝酿成熟了,只是时间还没到,也就是说,此时的鱼还没长大,这个时候实施他的计划损失太小,即使让梁振赔偿损失也只仅伤皮毛,所以他就这样地忍耐着等了一年。
眼看着塘内的鱼在渐渐地长大,刘瘸子这才不慌不忙地按着步骤筹备起他的恶毒计划来,也就在李全紧锣密鼓地准备收“秋”的时候,刘瘸子的恶毒计划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实施了……
起先刘瘸子是准备乘着雨夜的掩护,采取实施挖坝堰放稻田里的水,然后让它顺坡自然流进鱼塘内,接着再嫁祸与梁振这一计划的,但是考虑来考虑去,觉得这种方法行不通,因为这样做无法伪造出确定是梁振所为的证据来,弄不好还可能祸及自身!怎样做才能达到进能保证让梁振摊上官司,退可保全自己不至于引火烧身呢?他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既可保全自己,又能保证让梁振无法脱掉干系的万全之策。由于自己的残疾而无法去亲自实施这一个阶段性的恶毒计划,于是他就开始与村内那两位曾经和梁振有过摩擦的人交往起来,因为臭味相投,所以三人很快就密切起来,刘瘸子也就趁机把自己的意图告诉给他们。由于这俩人平素游手好闲,然而又特别憎恨他人劳动发家,所以当刘瘸子把意图一说出口,二人即热烈响应。当天二人就开始按着刘瘸子的安排,各自从家中拿来了六分粗的硬塑料水管,趁着夜色,将整条水管全部埋入土内,水管一头埋藏到梁振家稻田边的坝堰下,另一头直接埋入鱼塘的进水口。然后又在动过土的上面进行了精心地伪装。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刘瘸子开始关注电视里的天气预报来,事也凑巧,正好这天电视台播放该地区明晚有雷雨的预报。
“天助我也!”刘瘸子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
次日一早,刘瘸子就迫不及待地一瘸一拐地来到梁振的稻田边,正好遇见前来侍弄稻田的梁振,于是他用一副关切的口吻对梁振说:“大哥呀,这虫子着得这样厉害,咋还不喷洒农药哇?”
“再等两天,等别人买来农药然后一起喷洒,这样效果好。”梁振笑呵呵地回答。
“哎呀,现在人心哪还有那么齐呀!别人都地块小,等得起,你这大块儿面积的稻田,可不能再等了,耽误了这稻子可就减产了!”
梁振直起腰来看了看一块块已经发黄的稻子,便心动地说:“你说的也对,是不能等他们一起喷洒了,不行我明天就得干!”
“别等明天了,今天就干吧!做事赶早别赶晚,可不能拖拖拉拉了。再说天还这么早,现在就干赶趟。”刘瘸子催促着。
“那我现在就回去找人,顶到晚上估计也能喷完。”
“多找两个,紧着点儿干,到晚上能完活。”
“好,我听你的!”梁振笑呵呵地说完之后,转身开始往回走。
“这就对了吗,嘿嘿!”刘瘸子看着梁振的背影,阴笑着离去。
梁振很快就领着几个人带着喷洒工具返回稻田内,大家不由分说,便自动地分头紧张有序地干了起来。待到太阳压山时,整个稻田的农药喷洒圆满完成。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烈日高照,没想到晚饭过后天空开始阴云密布起来,到了夜间就开始电闪雷鸣地下起了大雨。
梁振这才后悔起来,因为刚喷洒到稻子上的农药还没发挥药性呢,经这大雨一冲刷,这农药就基本失去了效用了!本来他是没想在今天喷洒农药的,所以他在头天晚上也就没有关注天气预报,是因为刘瘸子的一再鼓动,他才临时决定喷洒的。
梁振一边唉声叹气着,一边起身穿上衣服,他准备这时去稻田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时秀玲也起身准备穿衣。
“黑灯瞎火的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到那转转,没啥事儿就回来了。”梁振披上雨衣,拿起铁锨,便独自开门走入雨中。
也正如梁振所说的那样,他去了稻田之后,为防止雨水灌满稻田后溢出坝堰,所以他就在几处比较低矮的坝堰上又加了些土。等待雨势变弱之后他就回家了。可他万没想到,他却一步步地进入了刘瘸子为他设下的罪恶圈套……
七
原来刘瘸子鼓动梁振喷洒农药成功之后,他立即用手机给两位同伙发了信息,等到晚上梁振他们喷洒完农药撤离时,俩同伙这才偷偷地汇集到这间小屋内,他们一边大吃二喝着事先准备好的酒菜,一边等待着夜里的大雨降临。也就在他们酒足饭饱的时候,雷雨携带着闪电如期而至。两位同伙在刘瘸子的催促下,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趔趄着冲进黑暗的骤雨中。他们来到埋设塑料水管的坝堰处,伸手将堵塞在水管口部的泥巴抠出来,然后又用木棍疏通了水管内的淤泥,接着他们就得意地让稻田内带有农药的水通过水管顺畅地流入鱼塘。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俩同伙突然接到了刘瘸子打来的电话,刘瘸子告诉他们,梁振正在不远处向稻田这边走来,让他们马上撤离。俩同伙在慌乱之中迅速用泥巴重将水管堵上,又进行了精心的伪装之后,这才逃离现场。
第二天东方微微亮时,雨也停了,刘瘸子心怀鬼胎地慢慢走出门外,他一瘸一拐地来到鱼塘边定睛一看,只见塘里的鱼正咕噜咕噜地一条条往上翻着白,他的脸上在昏暗中立刻飘荡起得意的笑容。他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然后又镇静了一下微乱的心绪,这才拨通了李全的电话,他装着颤抖的声音,急切地将鱼塘出现的情况告诉给李全。片刻之后,李全和工人一起来到鱼塘边,见此情景,李全立即用手机向公安局报了案。待公安局人员到来时,鱼塘内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了。
公安局办案民警勘查现场时,发现鱼只是死掉了一部分。为保住鱼塘内现有的活鱼,他们让李全立刻换掉鱼塘里边的水。由于采取补救措施及时,最终才使李全没有造成更大的经济损失。
梁振被公安局带走后,刘瘸子的心情开始复杂起来,他庆幸的是公安局民警在勘查现场时没有发现他们埋设在地下的引水暗道,但又有些遗憾的是因从稻田内引入鱼塘里的水太少,因而没有将鱼全部毒死。当然更让他担心的是当时因梁振的突然到来而造成两名同伙的一时慌乱,竟没顾上将那条塑料水管撤走,事后又害怕有人盯梢而不敢再去触动。他担心公安局的人再来重新勘查现场时事情败露。
然而,刘瘸子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七八天之后,发现公安局再没来人,梁振也没被公安局放回来,他的胆子又壮了起来。所以当他在秀玲那里讨了没趣之后,他更定下心来决定再次使用那条还没撤出的作案工具再大干一次,这回非得把秀玲也送进监狱,让梁振彻底地完蛋,让梁家永世不得翻身!
原来头天晚上刘瘸子又在电视中看到了第二天夜里有雷阵雨的天气预报,可凑巧的事情却偏偏又在第二天发生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秀玲居然在这一天里竟鬼使神差地又往稻田里大剂量地喷洒了农药!
“这真是天助我也!”刘瘸子高兴得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刘瘸子又准备了酒菜,然后约来了那两位同伙。
“今天你们俩要把放水的时间放长一些,让稻田里的水往鱼塘里多进一些,争取让鱼塘里的鱼全部死掉!”刘瘸子恶狠狠地给俩同伙布置着任务,“这回放完水后一定要把那条水管挖出来拿走,必须把那地方恢复成原样,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来。”
“你就放心吧,如果这回再没人来打扰的话,我们俩保证干得利利索索。”其中的一个同伙信心百倍地说。
“这回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干吧,梁振不在家,剩下秀玲一个丫头,在雷闪火闪的夜间她是绝不敢出来的。”
“如果她要找人陪着来咋办?”另一个同伙担心地问。
“没事,这儿是必经之路,她万一来的话我打手机告诉你们,你们就马上撤,等她走了再回来继续干,这次不达到目的是不能罢休的!”
刘瘸子摆上酒菜又陪俩同伙大吃二喝一通之后,到了雷雨来到之时,俩同伙在刘瘸子的催促和叮嘱之下,又一次冒雨奔向作案之地……
八
也就是在这天下午,严光来到县公安局的刑警队找到了他的同学张裕民,并向他说明了来意,因为是同学来找,所以张裕民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下班后,二人到外面吃了点饭,然后就开车来到严光的宿舍等待秀玲的电话,可是直到夜间十点多钟了,仍然没有接到秀玲的电话。他试着又给秀玲拨通了手机,可又没人接听。
这时天空开始了电闪雷鸣,瞬间便下起了大雨。严光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心里开始犯起嘀咕:“难道没有情况?还是遇上了紧急情况而无法回话?”他忽然想起秀玲的倔强脾气来,“是不是她遇上紧急情况后独自行动了?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想到这里,严光觉得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于是,他唤醒了已经熟睡的张裕民,然后二人冒雨驾车迅速驶向沙园村。
原来这时的秀玲的确遇上了紧急情况,此时她已没有时间和条件回严光的电话了,她将刘瘸子捆绑起来之后,为了防止刘瘸子挣脱开删除了手机内的信息,所以她又掏出刘瘸子的手机装进自己的衣兜内,这才又去尾随那两个人影向前奔去。
秀玲借着闪电的光亮,看清了这两个人在她家紧挨鱼塘的坝堰处停了下来,秀玲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所以也随之蹲下身子藏在坝堰旁边,这时她看见这两个人弯下身子,然后急速地从坝堰内往外抠泥巴,接着又用手中的木棍向坝堰内迅速地捅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在这里下了引水管道了!”眼前的这一幕,让秀玲恍然大悟。
“决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作恶下去!”此时秀玲怒火中烧,她凭借自己长期从事体育锻炼的身体素质,勇敢地向这两个人扑了过去。
这两个人突然遭到袭击之后,吓得撒腿就跑,却没料到他们的衣袖已被秀玲死死地扯住,他们在奋力挣脱的过程中,这才发现袭击他们的人竟是个女的。
他们二人知道她就是秀玲,平时他们一想起这位健康、漂亮的姑娘时,就会欲火中烧,今天她竟然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令他们悠然地激动起来!送到嘴边的肉,他们哪能舍得丢掉?二人心有灵犀,一拍即合,他们这时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了!于是二人携手奋力,最后终于将身单力孤的秀玲摁倒在地,然后他二人将仍在挣扎的秀玲拖向河滩的草丛内……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手电光柱射向了他们,这俩人吓得急忙放下秀玲,撒腿就跑。
“站住!”原来是严光和张裕民及时赶来了。
“不许跑!”张裕民让严光去照顾秀玲,然后自己奋力追了上去。
“怎么样?”严光快步来到秀玲跟前将她扶起后急切地询问。
秀玲伸了伸胳膊和腿之后,苦笑了一下说:“没事儿,哪也没伤着。”
“还笑呢,你也太莽撞了,连个电话也不回!”严光一边搀扶着秀玲往前走着,一边心疼地责怪着她,“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可就出大事了!”
“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跟踪他们,我就得不能出现任何响动,所以也就无法给你回电话了。”
“你掌握到证据没有?”严光急忙询问。
“掌握到了,原来他们是把水管埋在地下,然后再将稻田里的水通过水管引入鱼塘的。”
“在哪里埋着?”
秀玲指了指前边说:“就在那里。”
“那我们得先去保护好现场。”
严光和秀玲正往坝堰跟前走着,这时张裕民也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没事吧?”张裕民问。
“没事。”严光回答后又问,“他们跑掉了?”
“他妈的,这俩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在这泥泞的小道上摔了俩跟头,趁这工夫他们就跑没影了。”张裕民遗憾地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寺,刘瘸子这个主谋还在呐。”秀玲很自信地说。
“他在哪儿?”张裕民问。
“让我把他捆在那个看鱼塘的小屋里了。”秀玲很轻松地说。
“啥?”严光被惊得停住了脚步,半天他才缓过神儿来说,“你胆子可真够大啦!”
“事情紧急吗!当时逼得我不得不那样去做。”
“咋办?这现场也得留个人保护起来吧?”严光征求张裕民意见。
张裕民抬头看了看天,因为此时雨已经停了,乌云也散开了,东边的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于是他果断地说:“天快亮了,保证不会再有人敢来破坏现场的,咱们干脆一块儿去收拾那个主谋吧!”
九
秀玲领着严光和张裕民快速来到这个看鱼塘的小屋前,打开门一看,发现刘瘸子已经不在了。
“人跑了!”严光看着张裕民说。
秀玲说:“他是瘸子,估计跑不多远。”
“那咱们去追!”张裕民用手电晃着地上的脚印说。
“好,咱们就码着这个瘸腿的脚印去追!”
三个人顺着这双特殊的脚印,一直码到一个河沟边。张裕民用手电往沟内一照,发现刘瘸子正在拼命地往沟沿上爬呢。
“不许动!”张裕民一声大喝,吓得刘瘸子一颤抖,随即就从沟坡上滚了下去。
三个人迅速跳进沟内,顺势将刘瘸子摁在地上。
“哎吆妈呀,有人打劫我了,他把我捆上,然后抢走了我的手机……你们来得正好,快替我抓住凶犯吧!”刘瘸子鬼哭狼嚎地在地上打着滚耍起赖来。
“那你还跑什么?”张裕民问道。
“我得逃命呀,手机给抢走了,我得跑着去报案呀……”
这时秀玲理直气壮地告诉刘瘸子说:“不用你报案了,那个捆你的人和抢你手机的人就是我!”
严光惊讶地看着秀玲问:“你怎么还这样做呀!”
“因为他的手机里面存着他们联系作案的很多信息,如果我不捆上他和把他的手机拿过来,他看到我去跟踪他的同伙,他能不给他的同伙打电话吗?他的同伙还能去作案吗?事后他再把手机内的信息一删除,我们可就一无所获了!”
“你真英明果敢!”张裕民伸出大拇指夸耀起秀玲来。
此时的刘瘸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沮丧地瘫软在地上了。
“起来!”张裕民将死猪一样的刘瘸子提了起来,然后掏出铐子铐住了他的双手。
“走!”张裕民推搡着刘瘸子往沟坎上边走去。
“走!”严光兴奋地拉起秀玲说,“回家换换衣服去,捎带着再向你家大婶报个喜讯儿!”“那现场怎么办?”秀玲担心地问。
“放心,我马上就给局里打电话,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的。”张裕民在沟坎上边回答着。
“那太好了!”秀玲兴高采烈地挽着严光快速地走到沟坎上,然后会合张裕民一起押着丧家犬一般的刘瘸子,向严光和张裕民他们停放汽车的村路上走去。
雨后的太阳格外明亮,它从东方的山坳中爬出来之后,把耀眼的光芒射向了大地。
杨庆发,中共党员,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人民检察院工作,国家高(四)级检察官,现系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在国内一些报刊上发表过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等文学作品百余篇(首)。创作出版三部长篇小说《鹿鸣岭下》《血色的清晨》《寻你到天边》;创作20集电视连续剧剧本《乡里来个检察官》和电视电影剧本《山杏坡》《我的祖国》《守望家园的孩子们》。